他回头,江夏抓着他的胳膊扣得死紧,呼吸急促,如果能看清她的眼神,就会发现她此刻满目慌乱。
江夏扒拉了几口泡面,对上他的眸子,又匆忙低下来。
怀中的人脆弱如纸,亦是一夜暴雨后枝头摇摇欲坠的花,在最该盛放的季节却濒临凋落。江浔感觉得到她的害怕,从母亲离开的那一天起,就从未停止过的害怕,这种恐惧经过了一年,非但没有减轻,反倒发酵得更厉害,他不明白江夏经历了什么,除了心疼,他还能怎么想?
这世界太大太广,人心太复杂,我们畅游人生一次,因为你,并不孤单。
江夏:“……”
江夏拿着碗步子一顿,很快钻进了厨房。
“你这不是知道吗?”江浔懒洋洋又趴回桌子上:“今天高考完了想留个纪念,郭杰就提议说去打个耳洞,就在考场门口的小店铺里直接打的,他们打了叁四个,我只打了一个。”
江夏放下碗,“我知道了。”面吃完了。
“耳朵。”
姐姐好像真的有点不对劲,这种感觉让人不安,可他现在只能把疑问憋在心里,等她愿意主动和他说才行。
因为我们是天生羁绊的姐弟,我们血通着心,骨连着皮,只有我听得见你的频率。
一年的时间,他好像变了很多,又好像根本没变。
“那是什么?”
她低着头坐到餐桌前,拿起筷子,“谢谢。”
她只是轻声地问了一句:“阿浔喜欢我化妆吗?”
可是今天她没有,安安静静的,好像心神都不在这里。
“别搞,你以前吃我东西的时候哪有这么礼貌——我也没有。”江浔搬来椅子在她对面坐下来,趴在桌沿盯着她,可惜她埋首在面碗里,感觉脑袋都要扎进去,除了几缕刘海和隐隐约约的鼻眼轮廓,他什么都看不清。
但是……
翻箱倒柜的江浔给姐姐煮了一碗泡面,怕她填不饱肚子,又加了一个鸡蛋和一根火腿肠。
江夏能感觉到对面递来的炙热目光,可她不敢与他对视,只能偶尔抬眼一瞥,从那些遮遮掩掩的缝隙里看他。
江浔无奈:“姐姐,你跟我客套什么呢?”
“那你为什么要躲着我?”江浔有
往常这时候,江夏应该就要生气了,就算没有从神情上表现出来,也会寻个他的小毛病和他拌嘴。
有人比我更喜欢你。
江浔一路跟了过来,想要接过她手中的碗:“我洗吧。”
江浔立马意识到她的焦虑,把她抱进怀里,“好好好,我不去了,我在这里,姐姐。”
“你先去洗澡吧,我洗个碗。”江夏起身,头依然垂得低低的,根本没给他对视的机会。
“不用。”江夏不肯放,打开水龙头对着碗直冲,水流开得太急,一时间溅了两人一身。
江夏的心情听不出起伏,只是淡淡“嗯”了声。
“不要去。”江夏说,“不要去,我什么都不想吃,不要去……”
瞳仁中的视线已经失去焦距,她手上的力气抓得江浔发疼。
人生它……只有一次啊。
江夏的指尖在他的肩膀犹犹豫豫滑动,她想要回应,张口的瞬间却还是随着手指的动作停住。
江浔怔忡,“……也、也不是,其实我更习惯你这样子。”伸出食指划了划眼下,尴尬回应。
夏天。雨夜。麻辣烫。
她情绪太阴沉了,江浔存着心思故意说她:“魅力是个好东西,等你有了才懂。”
“你也应该去打一对。”江浔提议,他心里的小九九是两个人还可以买个情侣款,见她不应声,他接着调侃她:“都上大学了麻烦成熟一点,学学化妆,多点女人味,别看到个耳洞就大惊小怪。”
她垂落的长发挡住了脸颊,沾了洗洁精的抹布在碗上默默擦拭,“我没有。”
“是因为男朋友吗?”他突然问。
算是顾左右而言他吧,但她确实饿了,一整天都没怎么吃东西,连站在这里都用尽了全身力气,刚才接完吻她就已经站不住,此刻全凭赖在江浔身上,才能堪堪站稳。
直到面端上餐桌,江夏才慢腾腾从房间挪出来。
“现在只能戴银针,过段时间我去买几个耳钉戴戴,大学里可以戴吧,姐姐?”
“我有点饿了。”
江浔的下巴垫在手背上,闻言抽出手来捏了捏耳垂,笑道:“是青春痘。”
可是刚才在房间里她明明接纳了他,现在为什么又这样?是因为……
不太夸张就行。
“嗯?”
江浔没想到她是这样回应,愣神了一秒,很快被她带跑:“家里好像没什么剩菜了,要不我去给你买?”他说着就打算转身出门,言语直接转为行动力,却被她一把拉住。
江浔不由得焦躁,他已经努力在和她搭话了,她却有意在避开自己,难道他表达得还不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