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绪空白了片刻,等他勉强找回一点理智的时候,视线已经不受控制的黏在了阴影之外的‘人’身上。
是人。
一个受了伤,并且伤口不断散发出鲜甜的血液气息的人。
村田无意识的咽着口水,眼瞳红到近乎透明的地步。这是术式后遗症——术式范围之内禁止咒术,于是就要千倍百倍的压榨身体里属于人类的那一部分天赋。
人类的力量终究有限,当□□追不上天赋时,属于鬼的基因便蠢蠢欲动的跳了出来。
人类做不到的身体极限,换成鬼不就可以了吗?
好饿……好饿……
村田抬起手臂遮住自己的眼睛,手指发抖的摸到手机,随便拨出去一个号码。他不知道这个号码会打给谁——随便谁都好,最好是家里人,或者医院里熟悉的声音。
那个受伤的家伙看起来很迟钝,还没有发现躲在残垣断壁后面的村田,也不知道自己正置于什么样的危险之中,只在原地来来回回的踱步。
手机漫长的拨号音连续响起,每一声都好像在催着村田赶快开饭。他混乱而惘然的舔着自己牙齿,籍由那点快要散掉的腥甜味安抚自己快要丧失理智的胃部。
电话通了,那边传来伏黑惠的,略微失真的声音:“阿理?”
村田舔舐牙齿的动作停住。他混乱到好像被盐巴凝固的脑子,因为这句话而清醒了一部分,嘴巴里好像也蔓延开盐巴苦涩的味道……像是没有过滤过的那种盐巴。
过了好几秒,他才找回自己的一点语言组织能力:“打电话给产屋敷医院,拜托愈史郎先生立刻来京都支援我……我身上有定位器,他知道该怎么做——”
好不容易找回来的一点清明又散掉了。村田蜷缩起来,手掌按着自己后脖颈往下,连接颅骨的那块脊椎。
仿佛还能摸到针眼,剧烈的痛从整个脊椎里蔓延出来。他梅红色的眼瞳又开始失焦,脑子里迷迷糊糊的冒出最后一个念头:应该和惠开个玩笑的,刚才语气那么严肃,搞得自己好像要死了一样。
不会吓到他吧?
很快村田就没空想伏黑惠会不会被吓到的问题了。因为他的脑子在下一秒开始就准备跳进垃圾桶并扔掉这具身体的控制权了——那个反应迟钝的伤员还在村田附近乱晃,血液甘甜的味道被太阳烤一下,就像毒/药似的挥发出来,把村田的五感都密密的捂在里面。
他眼瞳赤红的盯着那个倒霉鬼,舔了舔唇,鲜红的舌头也舔过尖牙。
想吃。
但是那个人站在太阳底下。
其实可以晒太阳。但是讨厌晒太阳。好饿,想吃。
脑子里无法逻辑连贯的词句闪过,村田无意识的向伤者靠近。
*
产屋敷医院在京都也有分院——幸好日本也就那么点大,赶时间的话从东京到京都甚至不需要十分钟。但即使如此,愈史郎还是觉得从东京到京都的时间太长太长了。
因为可能失控的不是别人,是村田!
那家伙平时的战斗力就已经很可怕了,失控之后效果不是简单地乘以二这样计算……
脑子里乱糟糟掠过许多念头,愈史郎又下意识看了眼旁边的少年,也就是通知了自己的人。
好像也是咒术师?村田的同学?
对讲机响了,愈史郎把注意力挪开:“是我——嗯,现在情况怎么样?人都疏散了吗?明白了……咒术师那边,就交给产屋敷财团的人去交涉吧。”
“人我们必须要带走,不管什么理由,总之不能交给咒术界的人。”
“他们懂个屁的鬼!一个会呼吸法的村田就已经够三个水呼切腹了,他们还想搞出会咒术的鬼来毁灭世界吗?!”
“不管他们,如果起争执的话就联系本地的警察署出示证件。哼,真是没有挨过十二鬼月的毒打才会说出鬼和诅咒也差不多这种蠢话,他们的脑子里面都装着六岁少女的天真公主梦吗?”
一如既往的毒舌辱骂了一下对家高层。随着车子到现场后,愈史郎立刻撑开伞跳下车,伏黑惠安静的跟在他后面,刘海垂落的阴影遮住了眼瞳,他的表情有些晦暗。
现场拉着黄色警戒线,两拨人马争执不下。东京和京都现在都乱成一团,咒术界那边暂时找不出什么能主持大局的人。反观产屋敷这边,愈史郎来之后大家都挺直了脊背,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愈史郎看起来很不高兴,满脸都写着‘我今天要炖个小孩吃’这样的生气。他大跨步挤进去,看也不看咒术界那边派来的辅助监督:“里面没有活人了吧?”
“原本有个伤员,我们把他带出来了。村田现在还在里面,我们暂时使用了高浓度的紫藤花喷雾隔绝他和人群……不过我感觉紫藤花喷雾已经对他快没有用了。”
愈史郎把伞交给助手撑着,自己打开了随身携带的黑色箱子,里面放满各种注射剂和型号不一的注射器。他从里面拿出深紫红色的液体抽入注射器中,随后抬头看向咒术师那边:“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