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赛琳注意到他的手已经有意无意地放在夹克边沿,随时准备掏枪了。
“收收你的架势。”她平静开口:“这里是纽约,你在中西部的作风不适合大都市。”
“那也不意味着我得坐以待毙,不是吗,美人?”他笑道。
“我不是来逮捕你的。”
罗赛琳直接进入正题:“老法比奥·罗马诺先生让我来找你,说你有俄狄浦斯的线索。”
“俄狄浦斯?”
骡子一愣,而后随即反应过来:“老法比奥让你来的,说的是那个英国人对吧。”
英国人?
好吧,现在俄狄浦斯的线索半点没捞着,但罗赛琳依然大概拼凑出了这位传说中角色的大概形象。
他是男人,英国人,詹姆斯·莫里亚蒂曾经的心腹,眼下至少四十多岁了,与妈妈、米兰达他们是同龄人。俄狄浦斯背叛了教授,估计就是他偷走了教授手中的达·芬奇手稿,并把它托付给了妈妈,之后自己投靠罗马诺家族被保护了起来。
一个又一个的线索相互串联,罗赛琳竟然大抵了解了当年的前因后果。
如今差的就只剩下俄狄浦斯背叛教授的动机,以及他如何认识了妈妈两块拼图。
“我想我们可以换个地方说话,美人。”
骡子离开牌桌,还不忘记捞起自己刚刚赢来的筹码:“我请你喝一杯?”
罗赛琳:“谢谢,但算了,我更需要清醒的思考。”
骡子撇了撇嘴:“像你这样的漂亮姑娘,何苦掺和进这种事情来呢。”
“你说的这种事情,是指哪种事情?”
“我充其量就是杀过人,但我可没想过撬动一个国家乃至世界的运转规律。”
骡子朝着地下赌场的吧台迈开步子,他把其中几个筹码丢给破旧吧台后方的酒保,而后接过他递来的啤酒。
在禁酒令的影响下,连这样的低度数啤酒都价格不菲。
“你认识俄狄浦斯吗?”罗赛琳问。
“算不得认识。”
骡子倚靠在吧台边沿微哂:“只是他委托我做了一件事。”
罗赛琳:“我需要得知他的线索。”
骡子:“嗯嗯,你需要找到他藏起来的东西,对吧?”
罗赛琳心中一动:“没错。”
他知道俄狄浦斯藏起来了某样东西,看来骡子确实知情。
然而罗赛琳做出肯定回答后,对方却只是扬起一个近乎于灿烂的笑容。
只是对于一名亡命徒来讲,这样的笑容也不见得和蔼到哪里去。倚靠在吧台边沿的骡子危险且尖锐,他浅色的瞳仁和淡到几乎看不见的眉毛隐匿在黑暗之中,比在赌桌边看起来更具有威胁性。
骡子侧过头,端详着罗赛琳,好似她就是自己餐桌上的一盘菜。
“可是,美人。”男人把酒瓶送到嘴边:“我为什么要帮你?”
换做蒂亚戈,也许现在会说,如果你不帮我我就报警。
如果是莫兰,可能会更为干脆,上了膛的配枪已经顶在了骡子的脑门上。
但罗赛琳更希望能和平的解决这件事。
她想了想从自己的口袋中掏出名片。
名片还是刚刚印出炉的呢,上面写着她的名字和马拉波洛侦探社的地址。
“我是一名私家侦探。”罗赛琳说:“说不定能为你请到合适的律师。”
“律师。”
骡子重复了一遍罗赛琳的话语,很是不屑。
“若是我欲图为自己开罪,美人。”他用南方口音混不吝地回应:“我压根就不会去犯法。”
“你想要什么?”
骡子的视线再次于罗赛琳身上扫了一遍。
而后他脸上的笑容更是明显:“你陪我约会,美人,我就告诉你。”
罗赛琳陷入沉默。
并非厌恶、并非抗拒,而是……
她绿色的眼眸微微瞪大,而后回过神来,看向骡子的脸。
有生以来第一次,罗赛琳·波洛接收到了来自异性直截了当的**!
在这之前,罗赛琳从未有过类似的经验。不论是在比利时、巴黎,还是在英国,她的身边始终有监护人,就算是对其表达善意,当着马普尔小姐的面,青年们也会非常委婉。
而来到纽约后也没差多少。
米兰达和山姆不用提,盖茨比更是一副“我是你兄长”的姿态,甚至是连蒂亚戈和莫兰都差不多。
骡子直截了当的话语让罗赛琳一愣,而后倍感新奇。
平心而论,骡子长得并不英俊,但他身上那股危险的气息和浓重的男子气概弥补了这点。稍微大胆一点的姑娘,在不知道他是个通缉犯的情况下,肯定会为他的气质所吸引。
但是——
罗赛琳无动于衷地侧了侧头。
“可以是可以。”
她诚实地回答:“但我不会动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