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心语这头刚挂了温平的语音聊天,便也觉得自己有吃得七八成饱了,然后快速地收拾完桌上的外卖餐盒,再回自己房内的梳妆台前拿出吹风机认认真真地把散在肩上的湿发吹干。
吹完头发以后,她总算把屁股挪到钢琴凳上,开始练习这周老师布置的曲目,虽说荆心语才高二,可艺考是比高考要早半年时间,因此给她留下的时间已然不多了,该抓紧的时候还是要抓紧,亦不再去管任嘉年究竟嫌不嫌弃断断续续的钢琴声烦人了。
结果荆心语对着琴谱稍微热了个身,搁在一旁琴面上的手机又突然响了起来,练习被打断她自然有些不满,可看到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是“妈妈”之后,荆心语当然是立马按下了接通键。
“妈,你怎么在这个点数打电话给我呀?”荆心语用撒娇的语气说道,“我正在家里练着琴呢,还是说你回家的时间又要往后延?”
“午饭?午饭我和弟弟已经吃过了……嗯,我们确实是自己点了外卖没自己做饭……”母亲哪怕是出差在外,第一时刻还是先关心自家孩子的吃饭问题,听到荆心语说又是靠外卖解决后,倒是忍不住训斥了几句不健康。
聊完家常,荆心语的母亲才说出了打这通电话的真正目的,明天就是任嘉年要去心理医院复诊的日子了,对方怕任嘉年会忘记,故而方打这通电话来,喊荆心语记得提醒任嘉年。
她们两人谁都知道任嘉年并不是天生的哑巴,年幼的任嘉年可是曾在幼儿园上台表演过大合唱的角色。只不过,因为后来发生了一些事情,受到了巨大的惊吓,才使得他嗓子再也发不出声音来。
既然不是先天性失语,那么这种情况唯有去求助心理医生,希望对方可以帮任嘉年从儿时的心理阴影走出来,从而恢复到过去的正常人生活。但考虑到登上高中后的任嘉年学业变得愈加繁忙,复诊时间从之前的半个月去一次变成了一个月去一次。
别说任嘉年是否还记得明天该是时候找医生复诊了,就连荆心语她本人也是被母亲这么一提醒,方想起原来他仍然有去心理医院复诊这么一回事来。
当然,这不代表荆心语不把任嘉年的心理健康放在心上,而是在要处理许多学习任务与恋爱的情况下,终是会有那么些事情是极易被遗忘的。她可是从来都没有见过任嘉年正常说话的样子,若有机会,荆心语也绝对想任嘉年恢复正常。
“现在你和嘉年都已经是高中生了,听说这个时期的男孩子自尊心会比较强……”
“所以你和嘉年提起复诊这一件事的时候,不要太过直接……毕竟每去看一次心理医生,都代表着嘉年依旧不属于‘正常人’的范畴……”
母亲之所以选择打电话给荆心语,却不是直接联系任嘉年,无非就是担心会伤到了青春期男生的自尊,再加上她又尚在外地暂时赶不回家,于是只能先跟亲生女儿荆心语说起这事。
荆心语是能够理解母亲此举的想法,好歹她今天也亲眼见识到了高中生任嘉年那不太稳定的情绪,因此便立马答应了下来,说自己一定会注意说话,尽量不伤到任嘉年的自尊心。
听到这话,母亲总算能够放心下来了,继而又关心了几句荆心语的练习情况才结束通话。
放下手机后,荆心语却忍不住盯着眼前的黑白琴键发呆,因为她在努力回想上个月任嘉年的复诊结果究竟是怎么样的。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心理医生事后给出的结果依旧是:仍需要时间,不能急于一时。
短短一句话,则说明了心理治疗对任嘉年而言还是见效不大,换个角度来说,亦能表明即使任嘉年表面什么都没显露出来,可他的内心依然是迟迟走不出那一个坎。
想到此,荆心语不禁叹了口气,看来任嘉年的心理治疗需要经历个非常漫长的过程,谁能知道想要抛弃过往的阴影究竟得花上多少时间呢?叁年,五年,十年……又或者是一辈子?
她甚至产生了些悲观的想法,她该不会在自己死去的前一刻依旧听不到任嘉年对她开口讲话的声音吧?尽管荆心语亦不觉得文字交流有什么麻烦的,但她心底里终究渴望着听听任嘉年真正的声音。
荆心语起初本想就在手机上给任嘉年发条提醒消息算了,最后坐在琴凳上想了想,终究觉得还是自己亲口找任嘉年说一说更好,至少得向对方表明此事的重要性才行。所以,她冒着可能会被继续无视的险,还是站起来走向了任嘉年的房间。
结果在靠近任嘉年卧室之时,荆心语敏锐地听到房内穿了一声低吼声,声音是不大,奈何家里隔壁一般,再加上荆心语身为音乐生,所以对不同的声音会比较敏感,导致她想要敲门的动作顿时被吓得按下了定暂停键。
她贴近门边,竖起耳朵认真偷听屋内的声源,这下倒不是低吼声,而是变成了阵阵喘息声了……哈气、吸气、深呼吸……如果荆心语的耳朵没有坏掉的话,她当然能够分辨出这就是任嘉年的声音。
任嘉年不能说话,可不代表不能低吼或者喘息,但对方的这种声音是荆心语从来没有听过的……给人感觉哑哑的,又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