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是我外祖父的部下,他文武双全,有勇有谋,一向很得外祖父信赖,在军中呼声极高,他待我也极好,教了我许多。我有时候甚至在想,倘若他是我爹爹该多好。”
“纵使我在姜国为质数年,老师也常常与我书信往来。教我隐忍,替我在西陵培养亲信。我将他看作是我的父亲,我为数不多的亲人。可是谁能想到,我的老师竟是姜国埋伏在我外祖身侧的棋子。”
温彧苦笑,双眸晦涩,墨黑的瞳仁里氤氲着深不见底的浓雾,他掐着温绾绾纤腰的手不自觉收紧了力道。
“他可当真是藏得深,竟是骗过了所有人。呵,连我搜查的证据都是他一点点透露给我的,拿我当棋子耍玩。叁日前,便是你入宫那日,我去地牢质问他,为何要这么做,我外祖父将他视作亲子教养了数十年,他便是这么报答我外祖父的吗!可你晓得他同我说了什么吗?”
“他说……”
温彧倏地止了话头,伸手扣住温绾绾的五指,抵在自己唇边轻哈了几口气:“手怎么这般冷?身子怎么也一直在打颤?”他蹙着眉,扯开外袍衣襟,将温绾绾的小手拢在自己胸前。
“阿兄,我,我不冷。”温绾绾挣扎着忙要扯出自己的手,二人这般过分亲密,到底是越矩了。
熟料温彧非但不放手,反而收紧了双手,将下颌抵在温绾绾的额间,强硬的拘住她:“绾绾近日与为兄生分了许多,先前说得那些话,绾绾莫不是哄骗我的?”
他呼吸急促,箍住温绾绾身子的力道像是要将她融入自己的骨血。
温绾绾心道不好,月眉一皱,服软娇嗔了一句:“阿兄,你弄疼我了。”
“绾绾哪里疼,为兄替你呼呼便不疼了。”温彧蓦地一改方才的强硬,轻柔的握住温绾绾葱根般的玉指,递到他唇边,一一吹气:“呼呼——”
他唇齿间溢出的灼热,悉数喷洒在温绾绾的玉指上,指尖似是蹿起一串热流,直涌到温绾绾心尖。
她瓷白的小脸浮着一层红晕,落在温彧眼底,此等娇艳殊色,不啻于九天玄女。尤其是她粉嫩的樱唇,勾着温彧只想舍了诸多加之于俗人的礼法束缚,将她压倒在身下,一亲芳泽,缠着她的唇舌,教她浑身都沾上自己的气息才作罢。
温彧眸色加深,喉头滚了几番,指腹猝不及防的触在她粉唇上,倾身呼吸逼近,隔着一根手指,将这敛了滔天巨浪的吻落在指甲上。
既克制又疯狂。
温绾绾脊背僵直,她虽目不能视,可这周遭的气压委实教她骇然,她双唇嗫嚅几下,磕磕绊绊道:“阿,阿兄,你,你方才......”
“绾绾,为兄什么都能给你,就算是要我的命,我也在所不辞。只求你不要再舍下我,这世间至亲,我只剩你一人。”温彧的薄唇蹭过她的唇角,落在她酡红的面颊一侧,微压着声,低沉道。
面对温彧近乎卑微的乞求,温绾绾一时慌了神。她似是一瞬间跌倒在无尽地狱的入口,摇摇欲坠。心下极其忐忑不安,觉得此刻她同温彧二人最好应该暂时分开一些距离。
她甚至有些懊恼自己这双无用的招子,教她在深渊口打转徘徊,教她愈发看不透温彧的真面目。竟不知从何时起,亲密无间的兄妹二人,沦落到了互相瞒骗猜疑的地步?
或许,是她多疑了。
温彧说这话只是因为他看作父亲的老师背叛了他,背叛了整个冠军侯府,背叛了亡命的数万条英魂,他这才一时琢磨不透,开解不了自己。
“我——”温绾绾方要开口劝慰一下温彧,她亦是在心底安慰自己,兴许温彧就是因这事而大受打击,反复无常,并非是对她有了旁得什么想法。
忽闻长乐殿外传来一声惊呼和汤碗摔在石砖上四分五裂的声音:“啪——啊——”。
二人依声偏头瞧去,温彧沉着面色,对外头道:“是谁将贵妃放进来的,竟也不通传一声,朕要你们这些狗奴才何用!”
长乐殿外伺候的奴婢战战兢兢跪了一地,帝王的怒火,他们如何承受得住。
“陛下恕罪,是妾身不让他们通传的,妾身以为只有陛下一人在殿内,这才自作主张。”
女子清脆的声音传至温绾绾耳侧,她趁着温彧不防备之际,似一尾鲤鱼从他怀中跳脱而出。
“原是贵妃嫂嫂,我方才不慎跌倒,皇兄一时心急出手抱住了我,这才让我免遭磕碰。却不料被贵妃嫂嫂撞见,瞧了我这个笑话,还劳贵妃嫂嫂见谅。”
温绾绾随手扯了个谎,唇角噙着羞赧的笑意,双手摸索着慢慢向殿外贵妃的方向摸去,她这幅瞎子的作态,教贵妃将谎话信了大半。
贵妃入宫两年,还是头次见到传说中的小公主。先前也只是从旁人的只言片语里,揣测过她几分。两年前,若不是小公主执意要嫁给顾清风,想必她也不会入了宫。
“妾身见过公......”
“滚出去!”温彧厉声断了贵妃的话,他面色阴翳,拦住温绾绾的步伐,牵着她的手,将她护在自己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