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是极为平常的一日,宽敞洁净的官道上倏地驶过两辆马车。
官道旁供人歇脚解乏的小摊贩打眼瞧了下,就转头抓着抹布自个忙活去了。
心道还以为能瞧见什么大人物,却没料不过是个不起眼的车马,想来也不是什么权贵,有些无趣。
被说着无趣的马车内却是另一番景象,车内铺着一层厚厚地毛毡,精致的点心瓜果置在中间的矮桌上,一身素缟的温绾绾背靠着车壁垂眸小憩。
扶灵的一行人出了城门没多久便依着圣旨分头而行。
顾清风点了好几个侍卫护着,还有不少暗卫隐匿了身形暗中互送温绾绾。
因此虽是不怎么起眼且轻装的两辆马车,里头却是大有乾坤。
温绾绾体弱,马车赶路了一阵子就得歇一歇。若是恰好进了城,她更是会待上一两日。领着初七尝尝她十数年未曾体会过得酸甜苦辣民生百态。
这日侍卫驾着马车,估摸着时辰,终于是在天黑之前,进了一处不大也不小的城镇短暂停留。
温绾绾在车上歇了一路,迫不及待地就要初七搀着自己下马车,好将此地逛一逛。
她戴着帷帽,一手支着盲杖,一手由初七搀扶着闲逛。
初七说得仔细,温绾绾也听得分外认真。
今日恰好是此地的花灯佳节,便是月牙儿高挂着,也依旧人声鼎沸,熙攘的人群争相在街市上流连。
“原来今日是花灯节呀?”温绾绾全然忘了时日,好似不久前还是在银装素裹的燕京,春寒料峭天里,她等着一个推门而入的人。
既是良辰美景,她这一身素缟则不免显得突兀了些。温绾绾知趣,只略略逛了一番就离了闹市。
这一路上,因着她耳尖听了一嘴,遂指着初七领她去那些人所说的河边放花灯许愿。
初七领了摊贩递上的笺子和孔明灯,低声问她可要写些什么。
温绾绾接过那两样物什,仔细地摸着手中的笺子和油布做的孔明灯,在心中描摹了几笔,方摇了摇头:“不过是一时兴起,你现下就替我放了吧。”
她心中所愿,不过尔尔。
万家灯火在寂静的长夜里冉冉上升,似九天银河落下的星子,一时之间天地都相连了。
河边带帷帽的女子瞧瞧掀了帷幔,露出一张瓷白精致的小脸,她双眸无神地望着远方的天际,面上慢慢勾起一弯浅笑。
温彧一时怔忪,他隐在人群后,直直地盯着温绾绾瞧,说不清有多久未曾见过她清浅的笑。
河边放花灯的人群渐渐散去,温绾绾站了一会正欲离开,却突然身子一晃,好似被人大力扯了下衣裙。
她和初七都没有防备,眼见着整个人摇摇欲坠,又恰好在河岸边,很是艰险。惊呼声都来不及出口,却在眨眼间,稳稳当当落入了另一个怀抱。
“多谢。”温绾绾稳了心神,后退几步,偏头正对着温彧的方向道了谢。
“敢问恩公可是认识我?”她觉得这怀抱的感觉分外熟悉,心底的那个答案呼之欲出。
温彧双眸晦涩,喉头微滚,他慢慢地收回了颤抖的手,一时之间不晓得该如何回她。
他默默护了温绾绾一路,原本不该在此时就出现在她身边,只他委实忍不住了。
怀中稍纵即逝的清香愈发刺激着他那点子旖旎,他好想摸摸她的脸,问她为何如此清减,问她可曾为自己落过泪,问她那花灯上许了什么愿。
“初七?”温绾绾唤了一声,初七忙打眼瞧去,一手护在温绾绾身前,见着那人身上的穿着后方松了口气:“是陛下留给殿下的暗卫。”
“你救了我,可要什么赏赐?”温绾绾了然,接着又问。可那暗卫仍是一言不发,温绾绾心下生疑,执着盲杖往前走了几步。
那人该是比她高了个头,他的呼吸徐徐喷洒在她头顶,但因着她的突然靠近,那人的呼吸好似乱了节奏,忽缓忽急。
“你为何不说话?”温绾绾蹙眉倏地伸手向前,却没料摸到了那人覆面的铁制面具。
“属下不要什么赏赐。”温彧的声音沙哑低沉,似是有些刻意而为。
“你这嗓音可是何故?”
“属下幼时家中走水,毁了容又熏了嗓子,恐污了殿下耳朵。”
“原来如此。”温绾绾颔首,指腹在那人的面具上轻碰了碰,倏地莞尔:“我一个瞎子,与你这般也无甚差别,既然你不要什么赏赐,那你往后便跟在我身侧吧。”
“……谢殿下。”温彧没料到温绾绾会如此作为,他一面想着莫不是自己的身份被她猜了出来,一面又想着兴许是自己救了绾绾一回,绾绾素来心善约莫是怜惜自己。
温绾绾见他未作推辞便应了这差事,隐在帷帽下的唇角轻勾了弧度,而后拍了拍初七的手道:“好了,今日我也乏了,我们回驿站歇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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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有完结,我们的绾绾小可爱一碰到哥哥就知道是他了
接下来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