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绾绾酡红着瓷白小脸,攀在他颈后的玉手发着颤。清冽的松香味使她不由心乱,彼此的呼吸都好似缠在了一处。
她偏头将人推开,逃也似的先他一步跨入画舫。
画舫内的案几上派了些吃食,一旁的金珐琅九桃小薰炉里起着淡淡的清香。四面皆是纱幔,被挽了起来,四面通透,可见河岸风光。
温绾绾随意寻了个靠近熏炉的软椅懒倚着,一双招子低垂着望向裙下的绣鞋,玉趾蜷缩似还有些酥麻的余味。
温彧被她轻推的后撤了一步,正欲张唇说些什么,便见她先一步躲开自己。偏头时恰露出一截莹白纤细的颈子,面颊微红,耳根子上亦是染了些红晕。
温彧一时怔忪在原地,方才的温香软玉像是还残留在怀中,鼻尖盈着她身上若有若无的淡香,身下竟是有些蠢蠢欲动。他兀自叹了口气,随着温绾绾上了画舫。
案几上设越窑素面酒樽一壶,温彧斟了一抔酒递给她,“我亲酿的杏花酒,且尝尝味道如何?”
温绾绾恹恹地张了张唇,小饮一口,双手捧着杯壁,指腹无意识地摩挲着杯沿。她原是无所谓地浅酌一口,熟料酒入喉间,竟是熟稔的酒香。
窖香浓郁,清冽甘爽,其味绵柔醇厚,尾净余长。须臾一抔见了底,她还欲再饮上一盏,握着杯盏的手却是教人温凉的指腹轻蹭了蹭。
温绾绾抬眸,望进男人深邃的招子里。他似是克制着自己,只是择了一处靠近她的软椅盘膝而坐。二人相视片刻,温绾绾的神色仍是淡淡,轻蹙着一笼月眉,隐有不悦。
温彧拿起她手中的酒杯,将其斟满,俄而递给她,温声笑道:“这些小事,应由我来。”温绾绾狐疑地眨了眨眼,缓缓从他手中接过斟满杏花酒的酒杯。
温彧骨明的大掌拢着酒杯,修长的指节轻触上温绾绾葱白的玉指,指尖相触时蓦地一酥,斟满的酒杯不慎洒了几滴在指间。温绾绾方要将酒杯收回,却教他一把握住了手腕。
男人握着她一截细弱的手腕,微低垂着头,将沾着酒珠的指节轻蹭上他的薄唇。唇齿微张含上一截玉指,舌尖轻舔着指间的酒珠,须臾就浸润了个干净。
指间倏而传来的濡湿将温绾绾从失神中抽离过来,她无措地收回指节拢在袖中,泛白的指尖紧攥着绸缎,心间腾地发热。
周遭一时静寂难堪,温彧忽然开口唤她,“绾绾。”温绾绾拢在袖中的手蓦地一顿,僵硬地侧目望向河岸的车水喧嚣。
男人双眸点漆,面容俊美,暮春的和煦拂过挽起的纱幔映照在他瘦削的下颌上,显得尤为深邃。
他一眨不眨地直盯着温绾绾瞧,低磁的嗓音徐徐压入耳侧,“我总会想起我们以前,在清风府上琴瑟和鸣时……”
他的声音低沉没有杂质,带着微微的怀念,一下子教温绾绾想起了那个月明的夏夜。
夏日暴雨总是来得急,须臾便是黑云密布,电闪雷鸣,白光惊然横劈。转眼间暴雨如注,扰了院中清净。
天色阴沉的可怕,雨水间雷声阵阵。温绾绾浑身颤栗,不安地抱膝蜷缩拢作一团。
闻声而至的温彧忙向她靠拢,起身抱着缩在塌边的娇躯。温绾绾似有所觉,紧攥的泛白指尖猛地抓住温彧的衣衫,嗓音颤颤,染了哭腔:“郎君……”
温彧紧抱着怀中的人儿,伸舌舔舐上她眼尾沁出的泪珠,温热的大掌覆在她瑟索的后背上轻抚,“莫哭了,我就在这儿。”
也不知从何时起,温绾绾便怕极了这雷鸣电闪声,每逢雷雨日定是要脱一层皮。她虽目不能视,这夏夜的雷鸣仍能教她如坠冰窟。
四野暴雨倾盆,像是听不见任何呼唤声,隐有血水夹在如注的雷雨中洗过不染尘埃的白玉砖。血色深深的烙印在她脑海中,久久挥之不去。
阁内的夜明珠不要银子似的坠在过道上,竟是比白日里还明堂敞亮,黑云压城的吞噬感似是散了大半。
案几上还拨着透亮的烛火,温彧握着手中葱白的指节在烛火上轻晃而过,火焰轻微的灼烫感漾在温绾绾心间,转瞬就教她回了神。
“郎君……”她娇娇软软的呼喊着温彧,指尖紧攥着他的衣衫,鼻尖盈着他身上沉敛的香味,心中的不安减了几分。
温绾绾埋首在他胸口轻蹭依偎,浑像个黏人的小狸奴。温热的大掌顺着她乌黑长发,柔声回她:“我在。”
“郎君可觉我娇气,竟是怕这雷霆雨夜?不过是个瞎子,却还妄想着烛火能驱寒……”她似是缓了过来,埋在温彧胸口,神色郁郁地轻问道。
温彧喉头一滚,双手紧抱着她单薄的身子,在她耳侧轻柔低语:“绾绾怎会是娇气的性子?不过是怕这雷雨夜而已,我也会怕,怕绾绾不喜欢我,怕我不能随时随地都在绾绾身侧……”
杯中的酒须臾又见了底,画舫不觉轻晃到了水中,陡然袭来的晚风教温绾绾打了个寒战。
温彧见她沉默不语的样子,不由黯淡着眸光,轻声道:“我现下也仍是会怕,怕你不喜欢我。在战场厮杀时,我竟是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