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清蘅在没上车前就睡着了,宋湛几乎是半扶半抱着才将她拖上了车。
宋湛本来让她靠着自己的肩膀,谁知道阮清蘅身体一直往下缩,眼看着就要埋进她两腿之间,吓得宋湛立刻将她捞起来牢牢搂住她,防止她再掉下去。
车要到的时候,宋湛惊奇地发现阮清蘅住的地方其实离她家只有几公里,是她们公司开发的一处楼盘,宋湛当时买房的时候也有考虑过买在这里,据说公司内部人员购买有优惠。不过也没有多少,还可能被好事之人得知拿来调侃,因为很明显单以宋湛本人的死工资距离支付这里的月贷还有些差距,宋湛就投向了别处。不过她今天忽然有些后悔没有买在这里。
宋湛摇不醒阮清蘅,只好问保安阮清蘅住哪里。保安害怕出事,让宋湛拿证件登记拍照不够还要送人到户。直到宋湛拿阮清蘅的拇指解锁了房门,保安才一步叁回头地离开。
宋湛摸索了好一阵才在玄关处找到灯光开关,她打开灯之后,顾不上打量环境,直奔向客厅沙发,带着解脱感把阮清蘅放倒在上面,顺便将她脚上的低跟鞋取下,给她头下塞了个抱枕,让她侧着身体卧在沙发上。
毫无疑问,完全醉晕过去的阮清蘅让宋湛真切感受到了生命不可承受之重,她后背都快被汗水浸透了。
阮清蘅紧紧闭着眼,面颊潮红,眉毛轻轻皱着,似乎在睡梦中也不太舒服。但依然是好看的。
宋湛看了一阵,见她还是一副不省人事的模样,只得好人做到底,扭头找到厨房钻了进去,谁知一看大为震撼。阮清蘅家油盐酱醋什么的倒还算齐全,问题是都没拆封,整整齐齐码在橱柜上,仿佛只是一排用来看的装饰品。冰箱里只有些瓜果、牛奶和鸡蛋,和这座冰箱宽敞的内部容积相比实在少得可怜。宋湛凭直觉开了几个橱柜不是碗筷就是杯子,好不容易才翻出一包挂面和一袋大米,都没有开封,此外就没有什么吃食了。
……算了,大晚上的喝碗粥也挺好。
宋湛毫不手软地拆了阮清蘅的米袋,取了两人份的米,本着能偷懒绝不多干活的精神选择了电饭煲煮粥。
把米倒进内胆前,宋湛由于未拆封的调料品和米袋而生出的怀疑促使她闻了一下电饭煲,结果惊喜地发现这确实是个新得不能再新的煲。
真好。宋湛狠狠地清洗了好几遍才敢下米放水。
宋湛从厨房出来时阮清蘅还蜷在沙发里睡觉,连姿势都没变过。
宋湛料想她应该是不愿意一身酒气地上床,干脆就让她睡在沙发上。
S城的盛夏夜里如果没开空调并不需要盖被子。宋湛自觉是客人,未经许可擅自使用了厨房已经是极大的冒犯,并不愿意去侵犯阮清蘅更加私密的空间,也就放弃了找张毯子什么的给阮清蘅盖上的想法。这时已经接近凌晨了,宋湛忙活一番也有了点困意,尽管身上黏糊糊的不大舒服,但这是在别人的家里,她就算自己去洗了澡也是要穿一身脏衣服,那倒不如不洗。只是宋湛从和初恋女友在一起时就养成了每天都要洗澡才上床的习惯,和她分开后这习惯却保留了下来,光是想想汗津津地躺下去就叫她坐立难安。宋湛便干脆坐在阮清蘅边上,定了个一小时后的闹钟,等粥煮好了叫阮清蘅起来喝一些醒醒酒再睡觉,之所以不让她就这样睡到明天一早,是因为怕她醉得太厉害了一睡不醒,宋湛不是没有听过这样的事情。
在沙发上坐着,身边靠着另外一个人,只是单纯地注视她入睡的样子。宋湛想起上一次这样的情景出现在自己的生活里还是在大学。那时候她真是傻得惊人,首都的房价也贵得惊人,偏偏要为了多陪陪女友在她的学校旁边租了一套小房子。房租当然是只有靠自己挣的,女友并不是不愿意负担,但宋湛当时倔强地认为女友和自己谈钱便是生分,况且不是为了自己她本来可以就住在宿舍里,最后商定宋湛来承担房租,女友负责水电费。每天都在为了怎么搞钱焦头烂额,学业大半也堆在期末一起解决,可是回到当初被她称之为“我们的家”的地方,哪怕只是看女友沉睡的样子也让宋湛觉得再辛苦都很值得。如果那时她们没分手,那现在大概是她们认识的第十五年,恋爱的第十年了。
好像最近总是想起以前的事情。
宋湛现在已经完全想不起来女友和自己分手时的心情了。她完全记不起女友对自己哭诉“我想做个正常人有什么错”、自己像变态一样偷偷进入女友的学校结果看到她和另一个男人牵手亲吻等等情景的感受。种种在当时看来是难以忍受的痛苦的事情,随着时间的沉淀一概都记不清了。甚至宋湛如今觉得那些如梦似幻的景况与其说是自己的人生,不如说是她看过的什么戏剧小说中的情节。她只记得那些让她当时感到无比幸福、现在想起依然会生出一种虚假而饱满的温暖的记忆,每当遇到相似的画面时就难以自抑地捧出来翻阅,尽管在回忆终了之后她心里又只剩下空洞。唯一能和这种空洞抗衡的是他人同样温暖的肉体。
宋湛望着阮清蘅睡梦中渐渐柔和的脸庞,心念一动,鬼使神差地俯身亲了下她的脸颊,扑鼻的酒气也掩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