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伏黑惠问,嘴角死死抿住。
“船进水了?”虎杖悠仁重复那边工作人员的话,猛地闭上嘴。
空气里一股叫人脊背发寒的沉默。
只有海浪哗啦的声音。
令人窒息的氛围中,最先响起的是伏黑惠的声音。
“立刻、马上、把她的位置发过来。”
他的声音竭力维持冷静。
“可是——”那边的人还在安抚。
“……”
伏黑惠什么也听不见了,他在喘息,牙齿咯咯作响。
眼前一阵黑过一阵。
总是、总是电话……电波那头轻飘飘的一句话,判定了所有他在乎的人的生死。
因为害怕而紧绷、几乎抻平到最顶点。脆弱的精神拧成细线,在崩溃失控边缘。
他不能再失去更多了,他总是失去重要的人,一直温柔笑着的妈妈,即使年幼的他哭着不停说不要走,也还是变成了一块小小的、冷冰冰的墓碑。
继母带来的、很讨厌的、只会管教他不要打架的津美纪姐姐,因为某个怪病躺在病床上叁年有余,只能隔数月间歇性恢复意识,随后又陷入漫长沉睡。
为了姐姐的医药费,他被迫放弃了伏黑这个姓氏,跟随并不熟悉、从没有一天尽到过责任的父亲认回禅院家。
那并不是什么好地方。
中途认回的陌生父子将会继承未来的禅院家,那些被夺了果子的人怎么可能善罢甘休。
但至少他还能和她说说话。那些温暖的话语和笑容通过电波传来,那是他仅有的精神支柱。
现如今,电波也将带走她,他连最后的、最重要的人也要失去了。
他感到没顶的苦涩海水迅速将他溺毙,绝望与痛苦的浓黑稠液死死裹住他的口鼻,无法呼吸。
他感到恐慌、畏惧、怀疑,对失去的抗拒、愤怒、懦弱,黑色负面的情绪缠绕他周身,令他动弹不得、麻痹知觉、五感错乱。
他感到痛苦;他感到迷惘;他感到命运无声的嘲弄……
他感到——爱。
冰冷的恐惧与潮热的爱几乎同时袭来,来势汹汹,潮涌不决。
他猛地喘了一大口气,从黑色的稠液中浮出。
船彻底被淹没的前一秒,我套上救生圈,深吸一口气,看准时机,跳进海里,这里离导航图上画好的救援点还有很长一段距离,我不知道我能否游到那里,在和悠仁夸下海口的那时,我并没有夜游的经验。不清楚野外的海洋,竟然如此寒冷。
体温迅速失去,我瑟瑟发抖,呛了几大口咸涩海水,咳得满脸眼泪,无比怀念那件随着沉船一起落入海里的大衣,那裹起来真的很暖和。
更糟的是,我的右腿似乎抽筋了。
麦克风进了水,那边已经听不到我的声音,卫星定位器在船身上,如果我离开船太远,节目组将会失去我的定位。而我并不确定救援船能否开到这里。
不会吧不会吧,我心里沉甸甸的,演戏时虽然也不是没有出过意外,可这还是我第一次距离死亡这么近过。
随着体温迅速流失,意识也昏昏沉沉起来。我一会儿想起别墅里养的盆栽该浇水了,一会儿又想起经纪人说给你找了个肯定能爆的恋爱综艺兴奋得满脸油光,一会儿又是惠安静的样子,每次我投注视线,总能捕捉到他急匆匆收回的目光。
他总是沉默地注视着我,没有表情。让我不知道我这样凑上去自说自话、追逐着要和他做朋友,有没有给他造成困扰。
我出发前,还没有和惠说过话。他会不会难过呢?
我迷迷糊糊地想,感到困意和些微后悔迅速袭来。
我快要睡过去了。很快、很快……海水也不再冰凉彻骨,反而像母亲温柔的怀抱,起伏波澜,包裹着我,摇摇晃晃就像摇篮,我感到安心、喜悦、宁静和温暖。
妈妈温柔的怀里,永远是可以安心入睡的地方。
晚安。
——我被什么人抱住了。
力气之大,几乎叫人痛苦。
困意宛如潮水褪去一些,我睁开眼睛,疲惫困倦地看着眼前打扰我入睡的一切。
他的手臂湿漉漉又滚烫,像是烙铁一般捆住我。
我感到隔了一层厚重纱幔似的迷惑,触感和反应都变得缓慢生锈,提不起一丝劲。迟钝的大脑运转了好久,才认出黑发蓝眼的少年,是我的多年好友。
“惠?”
我嘴唇动了动,喊他的名字,却只听到没比幼猫哀鸣高出多少的呜咽。
好奇怪,为什么我的声音这样小。
“我好困,惠……”我抱怨。
我连自己都听不清我在说什么,那实在太低太轻,宛如濒死前的呓语,惠却一下子激动起来。整个人都难以遏制地剧烈颤抖着。手抓得我身体好痛。
“别睡……求你……”声音轻颤,几不可闻。
无望地祈求不可能的事,漂亮的脸上湿漉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