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日子,山上的蘑菇和笋子都发起来了,天天吃鱼都快腻死人。若是做的好吃也罢,关键是这只臭猫只会用清水煮鱼汤,味道不免单调。何欢算是吃的够够的,想要帮忙,他却一脸义正严词地让自己歇着去,然后又兴致勃勃地做他的地狱料理。最后还得看着自己吃下去,脸上有一点难吃的神色都会一双耳朵耷拉下来,真是受不了。
这会子采点儿野蘑菇和山笋回去还能做点其他的菜。何欢蹲在地上分辨着蘑菇哪个是有毒,哪个是没毒。自己一个人出门,黑猫多少还有点不放心,自己好说歹说才总算松口。何欢薅了一把分辨得出了的没毒的蘑菇装到小篮筐里,今天采了这些个山货也算够了。
起身从山上高高眺望山脚下的小村子。小村子看起来就像一个蚂蚁窝一样,那么熟悉又那么陌生。何欢暗自叹息,自从阿爷也去世了,这世上确实是自己孤刁刁一个了。不过婶婶总逼着自己去山上采山货换钱,自己才能分辨蘑菇有毒没毒。阿爷常说生活里受苦的时候千万不能着急,反而越是要冷静,因为总是扛过去就是否极泰来。
“嘿嘿,也算是因祸得福吧,不然未必就被那清水煮鱼饿死了。”何欢咯咯笑着自说自话,刚想背过身下山去,身后就挨了一闷棍。
一棍子刚好打在何欢脑袋上,大约是穷人的孩子命大,这一棍只把何欢打得手一松,篮子里的东西掉了一地,人倒是没什么大碍。只是眼泪一下就被打出来了,几步不稳,扑通一下坐在了地上。扶着胀痛的脑后勺一看,居然是杨澈——杨大哥。
何欢大惊失色,虽说自己和杨大哥交往不算密切,但他却也挺认可自己是他未来的媳妇儿。那日自己被村长强行带走他没有出来阻拦,自己心里也埋怨他,今日一见,他不说些抱歉的话儿,反而一上来就打自己?杨澈牛高马大,这一下手不轻,打得何欢涕泪横流,一张可爱的小脸蛋儿显得有些扭曲。
“杨大哥?你这是做什么?”
杨澈眼睛一瞪,怒发冲冠,怒道:“你这不要命的小荡妇,我阿爹让你去祭祀,你却伙同那妖精奸夫伤害我爹和村里几个大哥。我今天就打死了你!”
求生的本能让柔弱的少女也一瞬间充满了力量,吓得一个翻身躲过一棍。何欢哭道:“何苦来,山上有大虫,村里的壮汉不去除大虫,反而白白牺牲我们这些弱女子。杨大哥,你我也算是有过订婚之情的人。那日你爹拉着我非要走,我哭得嗓子都冒血丝儿,你为什么不救我?”杨澈听见她这么说,更是气得不行,索性扔了棍子,一把抓过少女,就像老鹰提起小鸡仔儿一般把她提起来又砸在地上。几个来回,何欢已经哭的力气都没有了。
现在,自己是猎物,他是猎人。
“好了,澈儿。”一个苍老的声音传来。
循声望去,只见一老年男子带着其他几个壮丁站在后面的树林里,一脸揶揄地看着何欢狼狈的模样。
不是别人,正是村长。村长冷笑道:“澈儿,别把她打死了。咱留着这小荡妇还有用。”杨澈听话地放下了何欢,何欢趴在草坪上,活像一只待宰的羔羊。杨澈不解气地又踹了几脚才回到了父亲身后。
村长上前,皮笑肉不笑地捏起何欢的下巴:“何姑娘,老夫念在你无爹舞娘,又死了阿爷。可怜你,想让澈儿娶你进门。但现在咱们村儿需要一个适龄少女去祭祀大虫精,老夫知道你不愿意,但也不愿意伙同你那妖怪奸夫伤害老夫和村里的大哥们吧?”何欢又惊恐又不解:“村长,我当时并不认识救我的人。但他绝对不是妖精——至少不是会祸害村庄的妖精。你们就放了我吧。”
村长身后的一个壮汉淫笑着上前:“村长,反正这小丫头肯定也不是处子之身了,反正也得到那种地界儿去。不如咱们哥儿几个先享用了她吧?”此言一出,身后几个大汉连忙附议,何欢惊恐地望去,就连杨澈脸上也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心像是被人揉碎了一般的疼,更多的还有自责,自己心心念念想要回到村里,和杨大哥安心过日子,一而再再而叁地拒绝那黑猫,但现在自己有难,他却看都不带看自己一眼。自己以前得多么鼠目寸光才会听信那花言巧语?
忽地,一阵黑烟腾起,迷糊住了大家的眼睛。似乎这烟有毒似的,那几个壮汉纷纷蒙着眼痛苦地呻吟着,有的甚至眼睛疼到流泪发肿,彻底失去了进攻性。
只见一少年飞身过来,身形清瘦,面似冠玉,一对儿风流多情目,一身潇洒玄色劲装。黑猫匆匆牵起何欢的手:“快走。”一挥手,又是一阵头重脚轻的不适感,何欢只能死死抱住身边的 少年落泪。
再次睁眼,二人居然来到了一处洞穴内。和放置阿爷尸体的山洞不一样。这个山洞也是别有一番趣味,内里气候宜人,还有一汪清澈的泉水。虽说不如另外一个山洞干燥适宜人居住,但胜在温度合适。
何欢仍然惊魂未定,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流个不住。黑猫把她揽入怀里温言道:“好了,好了。不哭了。本尊这不是把你救回来了么?还说自己行呢,还好本尊一路跟着你。”何欢紧紧抱住少年,像抱住了一根救命稻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