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征一跃而出,长枪横扫,带起的肃杀厉风逼得众人连连再退,将门前让出了一片清净空地。‘咚’的一声,游龙枪重重杵于空地,他在府门前站定,颇有种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视线扫过或惧或怒的人群,终于开口道:“诸位都是我多年近邻乡亲,今日一早聚于我秦家门前吵嚷冲撞,究竟所为何事?”
“秦征!你缩到现在才敢露头,还要揣着明白装糊涂?要不是因为你家中窝藏恶鬼,害得全城遭殃,我们又怎么会来找你?”
戚朝夕和江离跟出门来观望,闻声看去,意外地发现说话那人十分眼熟,正是昨夜在花楼里被身上血印吓昏过去的男人,现下他面色青白,满眼血丝,显然一夜未眠,仍被笼罩在浓浓恐惧之中。
秦征沉声道:“城中闹鬼之事我早有耳闻,也一直在暗中调查,方才得了消息,确定是有人在装神弄鬼,那夜半挖坟声其实……”
“放屁!”男人打断了他,暴跳如雷,“什么装神弄鬼,你不过就是急着撇清责任罢了!昨夜死了人!我亲眼看着金雀楼的昙娘死了,满楼都是血印子,你还在这儿拿挖坟声说事,是要避重就轻来糊弄谁?!”
“有人死了?”秦征脸色一变。
“早就出人命了!先前城里来了个会武功的不信邪,非要半夜去会一会那恶鬼,结果呢,次日清晨被剥了皮铺在路上!这事全城都传遍了,难道秦大侠不知道?”
秦征迟疑道:“……可我的确没发现此事。”
“那看来秦大侠的暗中调查,也只不过是糊弄人的表面功夫罢了。”男人满是讥讽。
不等秦征辩解,一个含着哭腔的女声紧跟着响了起来:“莫说是死人了,就是活人也遭殃啊!我夜夜睡不安稳、提心吊胆,谁曾想还是让孩子撞了邪,你看,你看!”
哭喊的是个妇人,怀里抱着个六七岁的女童。女童昏昏沉沉地窝在妇人的怀里,满是汗水的脸上泛着不自然的酡红,即使被托着亮给周围人察看,也没有丝毫反应。
“她半夜听见街上声音好奇,偷溜出门去看,结果就变成了这副模样,高热一直连绵不退。是,怪我这个当娘的没有照看好,可说到底,我们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这样担惊受怕,孩子又有什么错,为什么偏偏要遭这种罪?”
一石激起千层浪。城中多是被闹鬼折磨得惶惶不可终日的人,此刻总算撕开了一道发泄的口子,不满、激愤、委屈、咒骂,争先恐后地喷涌了出来,搅成了一池吵嚷混乱的泥潭,甚至还有人冲动地又往里闯,恨不得把作乱的恶鬼亲手给揪出来。
游龙枪倏地一横,再度将众人强行逼退。秦征额头上青筋暴跳,然而面对着女人的哭诉和孩童的痛苦,他心虚了许多,即便长枪依然紧握在手,气势也不复方才。
“乌似墨玉,赤如烈火,无坚不摧,无往不利。试问这虔城之中,谁人不识得您秦氏这杆祖传五代的游龙枪呢?”
这话起的突兀,秦征不明所以地循声瞧去,对方是儒生打扮,四目相撞后,先朝他作了一揖,接着不冷不热地续道:“秦大侠您更是侠肝义胆,凭借这杆长枪为民除害,不知杀过多少匪盗贼人,没想到……游龙枪居然会有朝向我们的一天。”
此言一出,秦征的动摇之色再难掩饰,手中长枪顿时变得有千钧重,他握也不是,放也不是,只得艰难道:“我不愿伤你们分毫,只是这府中容不得你们硬闯。”
儒生道:“其实在场诸位的心里都明白,陈长风陈大侠乃是您的结义兄弟,您有心维护,是人之常情,可若不是事关重大,我们也不愿如此相逼。”
他话音方落,旁观的戚朝夕不由得‘啧’了一声。
秦征反倒舒展了眉头,随之缓了语声:“既然如此,各位与我也不必如此针锋相对,不如好生商议。依你们之意,这城中闹鬼一事该如何处置?”
这话一下问住了众人,他们交头接耳、环顾四下,末了从人潮中分开了一条路,缓步走出了一个道士。
那道士年纪颇长,留着一把山羊胡,背负一柄桃木剑,道袍虽旧却也整洁,只是稍显宽大,罩在他干瘦的身形上硬生生给撑出了几分衣袂飘飘的意思。
“秦大侠,”道士开口叹息,“实不相瞒,贫道多日以来一直在城中设阵做法,试图驱邪避祸,只可惜陈大侠这不生不死的活尸之体,积怨太久,戾气也过重,事到如今,若不速下决心拔除,恶鬼出世后必定要祸乱虔城!”
秦征再度拧起眉头:“长风他为人磊落良善,怎么会化成恶鬼?”
“秦大侠觉得贫道所言不实,可昨夜枉死的那条人命和血印总做不得假吧,若不是恶鬼,还能作何解释?”
秦征一时语塞,半晌,谨慎试探地问:“那道长打算如何做法?”
“活尸乃是亡魂受困不得解脱,欲要化解超度,便要由我设坛做法,以火焚沐尸身三天三夜,洗净罪愆,然后将其骨灰撒入河中,开五方冥路,即可往黄泉转世投胎了。”道士捋须说道。
“你要我将他挫骨扬灰?”秦征猛地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