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继承《长生诀》和惊澜剑法,另一个人随运送物资的队伍去归云山庄。”在击退来袭的第二天夜里,江景明终于下了决心。
“我就知道你要做打算了。”周静彤坐在屋里正缝着一双厚底靴子,闻言往屏风那边投了一瞥,含笑叹道,“我的云若还没出山谷呢,不知道去了归云山庄后多久才回来一次,娘亲得把靴子做大些,做舒服些,好让他穿久一点儿。”
江景明看了她一眼,艰难道:“静彤,我还没想好送谁离开。”
周静彤欢喜的动作一滞,瞬间变了脸色:“你在说什么胡话?云若可是你的亲儿子,你不送他去洛阳,难道要把他往火坑里推让他去练《长生诀》?”
“……我还没想好。”江景明自言自语似的反问,“我不能害云若,难道就可以毫不犹豫地做主了休明的命运吗?”
“那云若是什么命运?”周静彤质问他,“我的儿子是要被困在山谷里一辈子,还是因为《长生诀》不得好死?”
江景明满腹纠结,答不上话来。
“不管你怎么想,我不准云若去练《长生诀》!”
江景明深深地叹了口气:“这些年来日夜相处,你对休明半点感情也没有吗?”
周静彤话音一顿,脸色和缓了些:“你只要把云若送去归云,我当然会将季休明视如己出,好好补偿他的。”
他只是摇头,不发一言。
“江景明,我问你。”周静彤忍无可忍地抄起桌上的剪刀,刀锋直指着他,“你当初为何收养了季休明?见他可怜赎了回来,那又何必非要收做义子,难道不是看中了他的根骨,想要他代替云若继承《长生诀》?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早就在为这一天做打算了,临到头了居然告诉我你不忍心?”
“……”江景明咬紧了牙,抬头迎上了她的锋芒,“是,不错!我当初就是怀着这样的心思收养了他,所以每次我面对他,每次他崇敬信赖地叫我义父,我都会觉得自己卑劣不堪!”
周静彤缓缓放下了握着剪刀的手,问道:“你这么说,是决定了要牺牲云若?”
“不,我没有决定,我决定不了。”江景明痛苦地将脸埋在仅剩的左掌中,传出的声音也变得沉闷,“他们两个都是我的孩子,我谁也不想牺牲,我希望他们两个都能离开山谷,都能自由地去世间闯荡,平安度日。我经历过的又怎么忍心让他们再经历一次,我恨不能替他们来承担这一切……”
周静彤沉默地看着他,半晌,忽然道:“既然你做不了决定,那我帮你。”她转向了屏风那处,“云若,出来吧。”
江景明震惊地抬起脸,看到江离慢慢地从屏风后走了出来,不能置信道:“你……你们这是?”
“本来是想让他听个好消息开心,谁知成了这样。”周静彤双手按在江离的肩膀上,低声对他道,“你不是跟娘说过想出去看看?你现在跟你父亲再说一次,就能出去了。”
“……”江离对上了江景明挣扎的眼神,他知道以父亲的性子是绝不忍心拒绝他的亲口恳求的,可他却迟迟无法开口。
周静彤催道:“快啊,快说啊!”
“父亲,”江离想了又想,才道,“我留下,让季休明走吧。”
“你在说什么!”周静彤彻底急了,“你知不知道这样你要在山谷里呆上一辈子,甚至可能会死!”
连江景明也道:“云若,你真的明白后果吗?”
江离慢慢点头:“我听明白了,想清楚了。”
“你……!”周静彤气极,摔门出去了。
江景明直直地瞧着他,似乎还回不过神,良久,才颤抖着紧抓住了他的手,语带哽咽:“云若,是父亲对不住你。”
“我能问个问题吗?”江兰泽小心翼翼地出声打断了讲述。
“什么?”
“就是……你既然很想出去,那为什么会把唯一的机会让给季师兄呢?”
江离沉默了一会儿,才轻声道:“正因为我很想出去,所以觉得季休明一定也想出谷,而我比他年长一些,身为哥哥,觉得让给他是理所当然的。”
江兰泽又问:“可我刚才看你们关系不是太好,是后来发生了什么吗?”
江离深吸了口气,目光落在了虚空里,维持着平静的语调道:“季休明去了归云山庄后,就再没有回过落霞谷,我在谷中跟随父亲习武,知道了《长生诀》的真相。就在今年的春末夏初,般若教假扮成了归云运送物资的队伍,以只有季休明知道的法子破解了阵法,进入了落霞谷。”
般若教的准备相当充分,不仅换上了归云山庄的衣袍,还都戴了人皮面具,一队车马辘辘驶来,待到了面前,江景明才发觉异样。
而般若教本就不指望蒙混过关,出手更快,一眨眼刀剑全都亮出,直朝人要害砍下,马车中更是蹿出了无数黑衣人,将运来的木箱掀翻在地,火油汩汩流淌,腾地一下,山谷烧了起来。
江离提剑冲出去时,喊杀声已经响成了一片,他在汹涌火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