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不想了。”江离道。
“哦。”戚朝夕笑得更厉害,“那我走了?”
江离一把拉住了他,戚朝夕微微挑眉,江离低声道:“你在这儿睡也一样,反正上次我也是在你怀里醒的。”
戚朝夕止不住地笑,便靠着树坐下,伸手把江离揽到了怀里,江离也顺从地靠在了他的肩上。
“冷不冷?”戚朝夕问。
江离摇了摇头,闭上了眼,感觉到了戚朝夕身上的气息与温度,明明前一夜还折腾得他难以入眠,此刻却使他安宁,他放松下来,不知不觉睡得深了,一夜无梦。
他们一行四人出了山谷,到附近的村镇上买了马匹后,脚程顿时快了许多,朝洛阳北上,气温渐冷,沿途景物跟着变化,林叶泛黄凋零,马蹄踏过一层枯叶,发出的细碎声响听着颇为萧索,几乎令人错以为是一路走入了深秋。
几日过后,到得一处名叫平川的镇子,他们牵着马走入,打算歇息片刻再买些干粮,然而刚一进镇,便觉察到了异样。
街上十分热闹,来来往往的人流中混杂着许多执刀佩剑的江湖人,从身形步伐来看,其中不乏高手,这些人相互打量着,又转头四顾,似乎在寻觅着什么,一见陌生人进镇,便纷纷投来了探究的目光。
戚朝夕与江离对视了一眼,确认彼此脸上的面具毫无破绽,便安下了心,暗中观察起了周遭。
走了没几步远,竟又瞧见了身着绿纹白衫的青山派弟子,这下连江兰泽也意识到了不对,出声问道:“这镇上出了什么事吗,青山派居然也在,看他们的样子也不像是路过的。”
“看看再说。”戚朝夕道。
江离忽而放缓了脚步,目光无端被不远处的铁匠铺给吸引了,铺子老板正擦着满头热汗,跟旁边的客人说着什么,那客人的面容平常,身影倒有些熟悉。没等他想起,客人递过去了一个缠着布条的瘦长物件,铺子老板接过,登时失声叫道:“哎哟,这么好的剑您怎么舍得熔了!您若是不想要了,卖给咱家也成啊!”
说着,老板握住剑柄往外一拔,冽冽寒芒迸射而出,几乎晃了人眼。江离瞳孔骤缩,那客人慌张地往外扫了一眼,飞快抢回了剑,踏过窗子跃上屋檐,身形如电地逃了。
“站住!”江离喝道,一瞬间飞身而起,急掠追去。
几个同样注意到剑光的江湖人紧随其后,而街上其他的江湖人虽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见屋顶上急速奔过的人怀里抱着把剑,霎时激动起来,纷纷动身追赶,人流哗然涌动,甚至撞翻了路边的几个摊子,场面一时可谓壮观。
“这是怎么了?”江兰泽惊讶道,“我们要不要也跟上去看看?”
“以江离的武功足以应付,先等他回来,人太多了,不要轻举妄动。”戚朝夕道。
沉默了一路的虚谷老人忽然开口:“那是不疑剑。”
两人不禁一愣,再抬头看时,人影已经逃远了。
那人的轻功出众,步履如飞,翻下房顶后在镇中交错的街巷中穿梭,还不忘抓起晾晒在巷中的衣物往后扔去,江离紧追着他不放,灵巧地一俯身便闪过了迎面扑来的衣物,追在其后的几个江湖人反应就没这么快了,单是跟上就已用足了精力,被突如其来的袍子兜头罩住,不辨方向,还差点绊了后面的人。
越追越偏远,几条主街被甩在身后,两旁的屋舍逐渐低矮破旧,脚下也成了坑洼土路,不时有杂物横挡在前,江离不得不分心留神,但他看得出前面那人狂奔下来,气力渐有不支,便提了口气,追得更紧了。
然而那人突然朝一堵土墙冲去,纵身翻了进去,江离连忙跃上土墙,放眼一望,不由一惊。
只见土墙外是错杂连片的棚屋,穷人混住在此,难以分辨道路,那人更是没入了忙碌吵闹的拥挤人堆里,再看不到了。
江离犹疑了一下,还想跟下去再找,身后却突然传来了道温和声音:“不要追了,已经跟丢了。”
江离没注意到身后还有人跟上了,回头看去,见一青年停步墙下,抬头望来的面容俊秀温润,居然是青山派的沈二公子。
沈知言缓了口气,解释道:“那边屋舍错乱,你进去只会迷路,不等找到人,他就已经从别处逃了。”
江离点了头,从土墙上跃下。
“你的身手不错,不知怎么称呼?”他朝江离笑了一下,“在下青山派沈知言。”
在洞庭时沈知言和他打过交道,江离不会扯谎,更担心一开口就暴露身份,便又一点头,顾自离开了。
沈知言倒不介意他的冷淡无礼,无奈地摇头笑了。
江离回到街上,戚朝夕三人还牵着马在原地等候,一见面便言简意赅道:“那个人手上是不疑剑,追丢了。”
“真剑?”戚朝夕问。
“嗯,我看到剑身上重铸的痕迹了。”
江兰泽还有点回不过神:“那我们怎么办啊?”
“先找地方落脚,把此地的情况弄清楚了再商量。”戚朝夕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