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尔伦坐回椅子上,喝了口咖啡随意地翻开一页,也无所谓前后写了点什么地就看起来。
今天是冬天难得的好天气,阳光穿过落地窗照在他身上。作为曾经跟搭档蝉联多届【最想被他抱的男人排行榜】榜首位置的男人,魏尔伦无疑有一张极为俊美精致的皮相,即便眼下正在隐姓埋名的逃亡生活中,也把自己打理得优雅整洁,从头到脚不见半分破绽。
若不去看满地的血肉模糊恐怖片现场,只框起桌边的场景,便俨然是一张精美华丽的画报,好看得足以挂在市中心的商业广场上大屏展示。
美丽的淡金色长发一侧编着发辫,又用细发带扎了个低低的侧马尾,皮肤显出几乎与透明的苍白冰冷,如同大理石的雕像,而当阳光落在他的眼底时,那双眼睛映着淡而冷的蓝青色,与窗外的冬日晴空一般无二。
昂贵的西装三件套极衬他的身材,羊毛外套崭新挺括,被他随手搭在了椅背上,鞋尖踩着心脏的跳动,轻轻敲打着节拍。
一秒,两秒,三秒。
预定的猎物还差最后一只。
根据魏尔伦手上的情报,这家的大儿子在外地出差,现在飞机差不多刚刚落地,算上乘车回来的时间,又是拥堵缓慢的早高峰时段但愿他手上的这本杂志能有趣一点,让他等待的一个多小时不至于那么无聊。
他的运气不错,拿到的还是本法语杂志,虽然封面上都是些日本人的名字。
魏尔伦不怎么喜欢日本,那个地方想起来全都是些糟糕的回忆,但他知道自己总有一天要再去一次日本,把他未完成的那桩任务彻底了结。
那个和他一样在实验室里被制造出来的人工异能体,他擅自将其认为是自己的弟弟幼小的、可爱的、婴孩般懵懂对外界一无所知的。
试作品甲二五八号。
实验室里的人这么称呼那个孩子,就像以前他的制造者叫他黑之12号。
魏尔伦仿佛在那个孩子身上看到了自己,那个只有一个编号,作为工具活着的自己。
于是他忍不住想要把一些东西给予那个孩子一些他从未拥有过的,也不再有机会拥有的,属于人类的东西。
他希望那个孩子能够作为人类长大,被宠爱,被认同,而不是像他这样作为异类存活着,除了搭档几句无力又苍白的你是人类,找不到半点自己在这世间的立足之处。
魏尔伦知道自己不是人类,只是代码跟异能特异点组合成的人造物。
而那个孩子跟他一样,魏尔伦本能地渴望亲近世界上唯一与他相近的存在,如果将他们当做某种生物,他们是这世上唯二的同类。
要是能一起生活就好了。
魏尔伦读着故事里为了一口山药粥跋山涉水的描述,本应该辛酸讽刺凸显主角可怜的段落,他脑袋里却全都半点不搭边的事情。
高山,大海,沙漠,魏尔伦因为任务去过很多很多的地方,但他从未有机会停下来好好看一眼风景,不能一起生活的话,或许他们可以拥有一场短暂的旅行。
或许吧。
但不是现在,战争状态下有太多的不稳定因素,日本那边魏尔伦不熟悉又长得过于显眼,很容易会被盯上,而欧洲如同处处埋着地雷的巨大火/药桶,一点也不适合幼崽的身心成长。
再说了,法国还在拼命地搜寻他和搭档的踪迹呢,贸然把那孩子带在身边,稍有不慎就会落入跟他一样的处境。
甚至有可能更加凄惨,毕竟政府想复制他这样的人工异能体很久了,这方面魏尔伦承认自己要感激搭档以及搭档的上司做出的努力,叫他不至于从一个实验室辗转到另一个实验室,能活蹦乱跳地在外头呼吸自由的空气。
兰波。
鉴于他还在使用着保罗魏尔伦的名字,便理所当然地称呼搭档为兰波阿蒂尔兰波,本来是魏尔伦为了彻底摆脱黑之12号这个编号,翻了好几天人名大全才给自己选中的名字。那是他人生中第一个可以真正属于自己的东西,搭档用自己的名字交换了过去。
这是给你的祝福。同在波德莱尔部门的马拉美这样对他解释,尝试给搭档的唐突行为打圆场,却是一张嘴就说错了名字,仍习惯性地对着兰波喊保罗,之后又抱怨了好几天这个交换名字的奇怪操作。
魏尔伦只是沉默那又不是他愿意的。魏尔伦想自己那时候说不定还有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委屈,只不过武器的本分就是服从命令,把不该有的情绪全都抹消在萌芽阶段。
所以那个时候他只是冷着脸,接受了自己从此就是保罗魏尔伦的事实。
兰波从未对他解释过为什么要跟他交换名字,魏尔伦便姑且当做马拉美说的是真话,把这个名字视作兰波对自己的祝福,而非给武器刻上铭文的宣誓主权行为。
毕竟兰波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承认他是人类的人,如果连兰波都在骗他,未免显得他有点太可悲了。
魏尔伦吃完了盘子里的欧姆蛋,又喝掉了杯子里的咖啡,兑了牛奶的味道有点腻,于是他喝完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