堆一个大大的雪人, 戴上围巾,用树枝做手臂与鼻子, 就像小时候外祖母教给自己的那样。
唐小唐深深地呼出一口气。
不对劲儿,他的陆哥很不对劲儿。
他还是第一有怯意,想问又怕问, 不是因为怕听到答案,而是他又一次觉得,他并非真的了解陆朗清。
此刻,陆朗清继续吹着口哨从房间里走出来,肩上扛着一件羽绒服,手里抱着件羽绒服、围巾、帽子、手套等,统统扔给了唐小唐。
走,过冬去。
唐小唐抱着那堆衣服,动动嘴想要说些什么,却没有说,而是认命地开始穿羽绒服。
陆朗清只穿了一件薄款的羽绒服,脖子上挂了一条红色的围巾,没有围住,换好鞋之后见唐小唐正在围围巾,眼睛还在看着他,疑问:陆哥,你的衣服好薄。
他系围巾的手,是难得一见的笨拙。
陆朗清停止了口哨,走过去帮他将围巾围好,好奇问:下雪天并不冷的。为什么这个表情?下雪天很好玩的。
他以为人人都会喜欢雪的。
唐小唐摇摇头,诚实地说:我爸爸很喜欢雪,只要有时间就会去滑雪,全世界有名的滑雪场爸爸都是vip贵宾。但我和妈妈怕冷,所以每次都留在酒店里,但她很喜欢雪景,所以国内外著名雪场的旁边都有别墅,能看到很好的雪景,妈妈还养过两头驯鹿呢。
虽然他对风景、小动物之类没有世俗的爱好,但凡事只要与父母有关,他总是兴致勃勃,特别开心,话也会变得多一些。
本还很感兴趣的陆朗清安静听完,觉得自己打扰了。
果然,有钱人心中的冬天与雪,和他认为的冬天与雪,不大一样。
只是会兴高采烈说话的唐小唐,让他觉得新鲜而有趣。
别墅和滑雪难点儿,咱们这不还得录节目吗?你要是怕冷可以不出去。站在窗台看我,我可以在雪地上写你的名字哦。陆朗清逗他说,收费项目,一个字五十五十块!
唐小唐没忍住,笑出了声:好贵啊。
你都有很多别墅了,五十块钱一个字还算多?陆朗清理直气壮地不要脸。
那也要看值不值啊。唐小唐诚恳。
急眼了,我急眼了啊。陆朗清故生气地从后面推他往门外走。
刚刚十九岁的青年人,哪怕穿着厚重的羽绒服,已经能让人感到单薄与瘦弱,陆朗清甚至要稍微用力,才能摸到他的胳膊。
他啧声说:小唐,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健身啊?你这身体感觉不行啊。
唐小唐觉得今天的陆朗清,透着股莫名的烦人劲儿。
不是那种讨厌的烦,而是腻腻歪歪的,缠人的,没话找话的烦人劲儿。
哥,我武术定段是六段,还会一点点的柔道和跆拳道他淡淡地说。
我叫你哥,你也叫我哥,咱们各论各的。陆朗清向前屈膝做了个滑跪的动作,按动了电梯,又开始哼那首堆雪人的歌。
唐小唐一直侧着头看他,揣测此刻被他藏起来的悲伤是因为什么。
*
初雪的今天,太阳悬在空中,雪虽然又大又急,但因为无风,所以没有那种割裂肌肤的痛。
只是站在了雪地里才知道,和煦的阳光是骗人的,与雪一起落在大地上,并没有暖意。
陆朗清和个孩子似的蹦蹦跳跳地冲进雪幕里,仰天站了一会儿。
雪落在他的脸上,一开始还因为人体的温度而迅速融化,后来雪化得慢了,便挂在他的脸上,仿佛要凝成白色的面具,掩盖住他所有的情绪。
他扭过头,见唐小唐一手捂紧了围巾,站在楼梯口试探地伸出戴着手套的手接雪,金丝框眼镜后面的眼睛闪着好奇和瑟缩的光。
看来是真的很怕冷啊。
陆朗清一笑,蹲在地上开始堆雪人,口中喃喃说:可惜了,要是有风就更好了。
唐小唐这才发现他没有戴手套,忙小心翼翼地走过去,紧张地说:陆哥,你的手套呢。
戴手套怎么玩雪呢?陆朗清无所谓地说。
唐小唐看着他迅速红透的大手,越发确定了今天的陆朗清,的确不正常。
他不是在玩,他分明是在自虐。
不是生日,或者说,他根本就不喜欢过生日。
陆朗清没有再看唐小唐,而是很快地滚起了一个雪球做成身体,而后又滚了个小一些的做头。
的确,陆朗清从来不喜欢生日这件事情。
被父母抛弃的孩子,生日于他而言,不过是提醒他,他从出生那天起,就不受欢迎。
偏偏他的生日就在元旦节,冬天,据外祖母说他出生的那天下了很大的一场雪。
然后在他出生后的一个半月后,又是一夜大雪,第二天早上住在小平房的外祖母出门时,才发现他丢在家门,已经奄奄一息了。
襁褓里放了一千块钱。
而他的父母却拿走外婆拆迁获得的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