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霓说的或许没错,人是不会变的,故事也有可能重蹈覆辙,但,人之所以是人,就是因为哪怕知道故事会重蹈覆辙,尽头是再次死亡,也想不留遗憾地活一把。
而我和许绍航,以后会走到哪里,谁都无法一口判定,就像我没料到自己真能中一千万,也没想到他会再次问我要不要带小猫回家一样。让人出乎意料的事情总是那么多,可是我们已经重逢。
那就再试一次吧。
拿到房产证的第二天,我拖着行李箱来到了许绍航在的这座城市,西安。
现在是上午十一点,我站在他住的小区外,买了两袋他在视频里喂小猫的包子。
牛肉馅的小笼包,卖相很好,一口下去满嘴油汁,十分好吃,我满意地尝了两个,才摸出手机打电话。
铃声响了好一阵,许绍航迟迟没接。他还不知道我来了,这会没准还在周末补大觉。我抿着嘴角,感觉自己的脸色跟今天大好的阳光一样灿烂。
“喂——”电话终于接通,熟悉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迷糊懒散的,带着浓重的睡意。
“还在睡呢?”我忍着笑,强行让自己声音显得十分平静。
许绍航打了一个哈欠,声音依旧很困:“嗯,周末嘛。”
“快起来啦。”我催他。
“好…”我听见他含糊地应了一声,然后像是翻了个身,再说话的时候声音清晰了不少,“怎么今天不睡懒觉?”
我仰头望了望碧蓝的天空,高兴地回答:“因为西安今天天气好。”
“今天有太阳。”许绍航很赞同地接了一句。
“所以快起床。”
“好,成都今天——”他嗓音里含着笑,这回是真清醒,但忽然卡壳似的没声了,紧跟电话里一阵响动,像是有人一下拉开了窗帘。
“你在哪?!”
我听见他又惊又喜的追问声,再也忍不住,抿着嘴笑起来,好几秒才回答:“我买了楼下的包子,你要吃吗?”
许绍航是冲下来的,他披了件大衣,里面还是一整套的灰色睡衣,刚睡醒的头发乱糟糟的,被风吹动,还竖起了一撮呆毛。
“你怎么来…不是,你怎么不跟我说一声?”他语无伦次地皱着眉,却一下拉过了我的行李箱。
我抬手将装着小笼包的袋子拎到他眼前,眉开眼笑地邀赏:“包子!吃吗?”
许绍航瞪着热气腾腾的袋子,整个人像是被噎着了,脸上神情变了又变,像是生气又像是高兴,最后化作一脸心疼的无奈。
“你几点起来的啊?”他接过包子,又去牵我的手,“手冷不冷?”
我裹着一件羽绒服,丝毫不觉得冷,但仍然点点头,看他紧捂着我的手不停地朝里面哈气。心口像打翻了蜜罐,甜水咕嘟咕嘟地往外冒。
许绍航租的房子在20层,是一套适合独居的一室一厅,房间不大,但客厅有一整面落地窗,阳光洒进来,落在沙发上,非常舒服。卧室则有一个小飘窗,上面铺着一层绒毯,非常适合窝在上面看书。我踩着他新买的拖鞋在屋里转悠了一圈,立刻热得把羽绒服给脱了。屋内暖气热烘烘的,跟成都室内比室外冷的冬天完全不一样。
我趴在飘窗上往外看,远处隐约是大雁塔的塔尖,带着这座城市特有的古朴。
“西安会下雪吗?”我好奇地问,一回身就看见许绍航抱着那只小猫向我走来。
“当然会,”许绍航睨了我一眼,伸手把小猫塞了过来,“再过几天就下,到时候带你去,西安下雪很漂亮。”
“好,咪咪~”我高兴地应声,低头搂着小猫晃悠,这些天只能在视频里看到它,终于接触到活的了。小猫很乖,亲昵地抱着我的手臂往怀里拱,一点都不怕生。我爱不释手地给它顺毛,听见它发出满意的呼噜声,才分出点目光看许绍航。
“它起名字了吗?”
许绍航正拉着我的行李箱进卧室,闻言停下来摇头:“还没呢,你起一个?”
“给你起个什么名字好呀?”我抱着小猫咪快速地摇了摇,它依旧埋在我怀里,爪子慵懒地伸开。
黄棕色的毛很有光泽,摸起来顺滑又舒服,我喃喃有词地念叨了几遍狸花猫,忽然灵光一现。
“要不叫它梨花?”
“狸花?”许绍航把行李箱立在靠墙的位置,闻言有一些迷茫地看过来。
“是梨花。冰糖雪梨的那个梨。”
“梨花啊……”他若有所思地念了一遍,神色却忽的有些为难起来。
“?”我不太明白地望着他,梨花不好听吗?这么可爱的名字。
许绍航两手一摊:“它是公的。”
忘记还有这个问题了。我捞起这只漂亮的小猫,不放弃地跟它脸对脸,晃了晃:“叫你梨花好不好?男的也可以叫梨花嘛。”
小猫突然被我捞起来像是还没醒,又像是听不明白,张嘴打了个哈欠,又乖乖地看着我。一双绿眼睛翡翠似的,十分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