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灵现在是全然把梁颂当成亲大嫂看待了。虽然梁颂没说受了委屈,但眼泪说不了谎,于是陆灵认定了必是傅祈安做了些什么,但嫂子说得对,眼下不是合适的时机,想法子帮叁哥一把才是最要紧的。他的手离开枪托,狠狠剜了傅祈安一眼,对这位抚州的行政长官,连最表面的尊敬也没有了。
傅祈安前一秒还对梁颂当着他的面和其他男人聊得有来有往这事儿起了些火,准备以此为由申斥她一番,下一秒就看到一个不该出现在此时此地的人冲了进来。猝不及防间他就被搂住了。
“傅郎!”搂着他的女人哭诉道:“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
女人还在哭诉着自己如何如何担心他,但傅祈安的耳朵像是被潮水蒙住了一般,逐渐听不到任何声音。他的视线扫过梁颂、陆灵以及傅家一众家仆,陆灵一副保护姿态半挡在梁颂身前,手搭在腰间的枪上,大拇指扣上了保险,傅祈安丝毫不怀疑,一有任何异动,这个伶俐的警卫员的枪口就会立刻对准自己。他又看向家仆,周围的家仆不敢明目张胆,但大都侧着身偷偷斜过一点视线看向他,而梁颂……
傅祈安的视线转向梁颂的方向,他想看看梁颂的反应。但只看到她平静无波的眼神,表情淡漠,一如周围的看客。
为什么?傅祈安随后想到,对,这就是她一手策划的场面,她早就打定了主意让傅祈安颜面扫地。傅祈安心中突然感到巨大的愤怒和恨意,耳边的声音随着情绪的不断升腾,一股脑地涌进他耳朵里。傅祈安被这声音扰得心烦不已,他一把推开了这声音的源头——那个哭诉的女人。
陆灵早在他看向梁颂的时候就全身都进入了防备姿态,因此也最先察觉到他眼神的变化。几乎是在他一有动作的那一瞬间就掏出枪瞄准了他。
傅祈安本欲走上前,但正被人用枪指着,只能站在原地,用冲天的怒意喊道:“梁颂!!!”
梁颂从陆灵身后走出来一些,丝毫不惧地迎上傅祈安的目光,接着说:“傅家的账目一直是我在管,并没有任何一笔我没见过明细的款项支出。”她说到这里停住了,眼睛转向瘫在地上的女人。
“梨园的开销应该不小吧?”梁颂说:“否则市政账上的不明款项,为什么一笔接着一笔,没有断过?”
傅祈安闻言瞪大了眼睛,他几乎失去理智地愤怒大喊:“你还敢查我的账?!”
“你不是很在意这顶乌纱帽吗?现在它能不能继续在你头上戴着,全取决于我。”梁颂说:“你既做得出来,那便是清楚这样做的后果。若我将你擅自挪用公款一事公之于众,你猜猜金陵和京城谁还会再信任你?当然,京城一众,不乏贪污受贿的官员,但……若你与这位女士的逸闻登了报,那民众是否会接受并信服这样一位长官?”
梁颂下巴微抬,睨了他一眼,最后说:“听懂了么傅祈安?现在你没有选择权了。”
公馆内,梁颂的声音落下后,四下一片寂静。
傅祈安没能再开口。
“从现在起,傅长官和这位女士会一起住在公馆。”梁颂扫了一圈,而后指了两个人说:“公馆内不需要这么多人伺候,你们俩留下,其余人去傅府领别的差事。”
梁颂提点道:“近来外头寒风侵肌,开春前,公馆的门就不必开了。”
“是,夫人。”二人领命。
“陆灵。”
“在。”
“公馆各个出口安排人24小时把守。”梁颂回头看了他一眼:“务必要确保傅长官能安生休息,不要随意打扰。”
“是!”陆灵领了命。
梁颂安排妥当后,往傅祈安的方向瞥了一眼,而后收回视线:“去江抚晚报。”说完头也不回地往门外走去。
京城要求傅祈安据守抚州,梁颂就偏偏公开站队,表示支持金陵。当晚江抚晚报连夜印刷了一批报纸,第一版面上硕大几个大字“讨袁氏檄”。
次日,这篇檄文以野火漫野之势传遍了全国各地,随即华中各地声援抚州,纷纷派出军队,一齐向京城讨伐!
梁颂将大半军队都派去了北部,只留下一批镇守抚州的人马。
檄文发出去第叁日时,陆灵前来报喜,称长江一带风向倒向金陵,东北各部人心浮动,已有撤离京城之兆。
梁颂看着地图,听完他汇报,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她说:“云中有消息了吗?”
“还没有。”
“南方渐平,汇集到京城的各处势力如今都摸不准风向了。如果东北张家的军队撤到阴山以北,那京城那伙人,也嘚瑟不了几天了。”梁颂说。
“那敢情好啊!那叁哥很快就可以回来了!”陆灵兴奋道。
“如果云中也公开表了态,张家的人会立刻撤离京城…”梁颂抬手抚上地图上写着云字的地方,说:“如果顺利的话,他站在应该拿下了云中城,同我们一起声援金陵。”
“可是…云中,到现在都没消息。”
“陆君山,你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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