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沉阁沉着脸,走进大殿,穿过长长的廊道,便到了专门用来会客的殿宇。
这才一小会,抱着巨剑的胳膊已经有了酸麻似蚂蚁咬噬的感觉。
殿内,沧海十三州前十的宗门汇聚于此,左侧从高到低分别是点苍派、佛宗、无极宗、碧落宗、无情宗,右侧从高到低则是药宗、苍羽宗、云水宗、青云宗。
每把芭蕉黄花梨圈椅上都端正坐着宗门内德高望重的道君,有的是宗主、有的是上卿、有的是长老,旁边也伺立着一两名得心如意的弟子。
主位空悬,赫连东狐还未到来,众人耐着性子等待,身为沧云十三州的帝君派头自然是非比寻常。
众人候着,有人撑着下颌沉思,有人指尖叩着扶手,有人暗中左右打量,亦有人什么都不做,各怀心思。
无极宗的宗主着金棕撮缬锦袍,一条宝蓝角带系在腰间,他已将近四千岁,但仍品貌非凡、身躯挺直,抿了一口苦茶道:“茶都凉了,怎还不见人影。”
其余的人皆未应答,只佛宗身披朱红袈裟的苦禅大师,道了声:“阿弥陀佛。”
沧云十三州的现任帝君脾气古怪,阴郁沉抑,他甚少出现在世人面前也就罢了,如今也不知道碰到哪个弦,竟让他起了进入秘境的心思。
厚重的殿门打开,众人齐齐望去,难道是久等未至的帝君终于驾临了么?
江沉阁身穿普通的蓝白衣裙,样式简单,毫无点缀素净至极,三千青丝挽成凌寰髻,行走间如天上漂浮的白云一样轻盈了无痕,她戴着白色面纱,露出在外的眉眼平静,不娇不躁,自有一股气韵,让人觉得此女并不简单,若说让人觉得不和谐的便是她脖颈上的铁锁,长长的铁链坠在地上,拖在身后。
第二眼才看见她手中那把非同凡品的巨剑,巨剑无锋,大巧不工,她抱剑走过,便带来一股极为霸道的气息,引得在场不少人的佩剑都低吟颤抖。
那才是真正的帝王之剑,令天下群剑见之皆俯首。
站在无情宗宗主身旁的楚孤霜按紧腰间的蟠龙剑,剑随主心,他的心修炼得还不够坚硬。
当江沉阁走进来时,仅凭眉眼,他就知道定然是她。天底下还有谁会有那双勾魂夺魄的眼?状如狐狸,狡黠多情。
站在药宗白宗主的身边,白曛按捺不住激动,大睁着眼眸看她一步步走来。
坐于右侧第三的圈椅上是已经成为云水宗代宗主的古雪,素琴死后,代理宗主的重担便落在身为大弟子的她的肩上,与之前相比,她依旧着雪白锦缎的法衣,只不过绣满了纹云纹团花锦暗纹,黑暗中无光自亮,发髻也不再低挽成花,束在高高的发冠里,目光中的悲悯被藏了起来,俨然一副宝相庄严的女菩萨。
她看向抱剑女奴的目光微微闪烁,随后暗淡一如平常。
左下首入座的乃是正道之首点苍派的宗主晏怀竹,他变化较众人都大些,眉心不再佩戴冰种琉璃抹额,而以白绸覆眼。
他微偏脑袋,聆听来者的脚步声。
步长约一尺,脚跟先落地,脚步也很轻,像猫儿一样,只不过多了铁链摩擦地面的声响……
轻叩扶手的指节停顿,一个激动的答案呼之欲出……
“阿阁!”白曛率先沉不住气,在她擦肩而过时,拽住她的手腕。
“曛儿!”白宗主和无极宗主一同喝道。
白曛急切激动到“你怎么在这儿?你可知我寻你寻了多久,点苍派有你的消息我便赶去,可刚到你就消失不见,为什么不愿等我,等我醒来……”
“白曛!”白宗主拉开白曛,可白曛死死不放。
众人议论纷纷。
“她到底是谁?竟和药宗宗主之侄,无极宗宗主之子白曛扯上关系。”
“我见她有些眼熟。”
“为什么帝君迟迟不现身,派个剑侍来糊弄我们……”
“阿弥陀佛。”
无极宗宗主白洪拉不下老脸,站起身下了最后通牒,“曛儿放手!”
白曛梗着脖子,涨红着脸,“我不放!我好不容易找到她,这辈子我都不会放手!”
坐在对面强行按捺激动声色的晏怀竹心道,好大的脸!
负手而立的银袍道君垂眉在心中评议,妄念。
眼见局面越来越混乱,如越烧越沸的水,渐渐压制不住场面。
白曛握住她的手,近乎恳求道,“阿阁与我回青州府,若你不想去青州府看蝶谷,我们还可以去海州府看鲛人古树,去红枫林赏落叶奇景,只要你愿意,去哪儿都行。”
看着自家儿子(侄儿)卑躬屈膝的模样,白宗主(白父)恨不得拎他回去,狠狠抽他一顿。
奴颜卑恭就算了,对方还是个上不了台面的剑奴啊!
“姑娘,侄儿无礼,还请你不要计较,放过我家曛儿,你们地位并不相符。”白宗主半是威胁半是警告,言下之意他已经知晓江沉阁是瑶山妖物的事,他的侄儿是药宗与无极宗将来的继承人,而她只是一个妖物,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