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刚才说什么……不,不会的……”
颤抖的身体仿佛被钉在原地,带着似悲似怒的质疑,一点一点,抗拒着内心翻涌上来的喜悦——“你在骗我对不对?喜欢……如何可能……如何可能呢?!”
贺兰笙啊贺兰笙!明明才告诫自己不能沉迷,不能起妄念……可这挥不下去的衣袖,竟像是牵住了自己的心魂般!母妃……孩儿究竟该如何是好?眼前的女子,明知不得善果……可为何……为何孩儿还想受这祸根孽缘?
“贺兰笙,你可愿意?”
再次询问。初见时的惊艳回眸,之后的争锋相对,甚至夜晚落荒而逃的湖边,咬在手背的痛感……一刹那纷纷闪过贺兰笙脑中——是了,他遇见了一个仙女,此生或许会万劫不复,可他抗拒不了自己的心。
反手握住衣袖上的柔荑,这是他第一次真正意义上触碰少女的手,细腻滑嫩的感觉令他恍惚,只得讷讷道,“上来吧。”
“诶?”
“怎么,不是要我背你吗?”
“哦。”秀绾趴回贺兰笙的后背,起身而行,却突然意识到什么,嚷起来,“那你是愿意……”
“咳咳!”看不到的地方少年红了脸,“你还是个公主吗?怎么这么不矜持。”
“那你还是个皇子呢,做事一点也不爽快!”
“慕秀绾!”
“贺兰笙!”
“慕秀绾。”
“贺兰笙。”
“慕秀绾……”
“嗯?”
越来越柔的语气里,少年坚硬的外壳一层一层剥去,“叫我阿笙吧……我母妃在时,便这么唤我的。”
“阿笙?”
“嗯。”
“阿笙,你会吹笙吗?”伏在背上的少女很是好奇。
“……”
“到底会不会嘛?”
“其实是不会的……”贺兰笙摇摇头,“不过我会吹埙。”
“那埙难吗?”
“说不上来……”贺兰笙想了想,“我从小便学了,难不难已没什么印象了……”
“你能吹给我听吗?”
“嗯。”贺兰笙点点头,“多少次都行。”
“阿笙,北齐是什么样子的?”
“北齐……北齐比南梁冷些,山多,也有草原,百姓家家户户都爱打猎,在国都邺城,庆典时会由大祭司主持祭拜天神,嗯,在我们国家,大祭司相当于丞相一职……”贺兰笙回忆着,“其实我对北齐并没有什么真正的了解……在北齐时,父皇迟迟未指派封地给我,只将我安排在宫内的国子监住着,负责和太学生们一起修书……再后来就到了南梁。”
“风土人情,我未曾亲身领略……”贺兰笙顿了顿,“只从书籍里窥得零星,应是作不得数的。”
“那你说……我们能有机会去看看吗?”片刻的沉默后,是少女低声的询问。
“离开南梁?去北齐?”贺兰笙停下了脚步。
“我是说如果……如果我们想想办法,可以离开南梁吗?”这一次的询问,却带了些许急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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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夜阑居回揽月宫,这一路,秀绾走得无知无觉。
脑中一遍又一遍回放着与贺兰笙的对话,她的手越攥越紧——
“你……为什么想离开南梁?”少年审视的目光欲将她看穿,秀绾不得不掩饰,“我只是觉得一辈子待在同一个地方应该会很无趣吧……阿笙,我只是在想,北齐是你的故乡,要是能陪你四处看看,那该多好?你不也没见过吗?你难道就不好奇?”
“再过半年我便及笄了……”感觉贺兰笙还在疑虑,秀绾继续说道,此刻所言却真心了不少,“你知道的……我今日自作主张同你一起,这件事,父皇母后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同意的。在南梁,及笄的公主不多年定会被指婚,我若被父皇指给别的什么人,和你今日之约又有什么意义?阿笙,我不要嫁给别人……你难道舍得我嫁给别人吗?”
言及此,贺兰笙的表情开始瓦解。
“可若是离开了南梁,即便不是去北齐,去什么地方都好,我不再是南梁公主,你也不再是北齐质子……你想想,天大地大,我们改名换姓,偷偷躲起来,一年两年,叁年五年,只要父皇找不到我们,时间久了他们就会放弃!到那时,我们便可以开始新的生活了……”
随着秀绾的描述,贺兰笙眼前仿佛真的出现了这样一幕:某个偏远的村子里,年轻的夫妇默默生活着,丈夫教书赚钱,妻子在家照顾孩子……没有了身份的束缚,他们可以自由相爱。
可是——
“不……”猛地从假想里清醒,贺兰笙反对道,“不,我是质子,我若离开了南梁还带走了你……北齐和南梁势必兵戎相见!不可以的,秀绾,我们不能如此自私……两国交战的后果,生灵涂炭,尸骨遍野,你我都承担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