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不怕人,他跳出来,一口应下:可以!山多树也多,不是经验老道的人的确容易迷失,他眼睛闪着兴奋,你们能告诉我你们是从哪里来的吗?
他看向谢玉,我叫七月,你叫什么?你看起来很厉害,可以当我师傅吗?
做什么白日梦,这少年不过是凡人,估计连修士都不知道是什么,当无霜的徒弟?沈春归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笑,他也不急,看向谢玉,打趣道,无霜现在是可以收徒了。
以谢无霜现在的修为,去一个小宗小派,都能直接当宗主了。
谢玉没收过徒弟,他手把手教过的只有仇灵均。
他没有这方面的想法,直接言简意赅的拒绝了:不收。
沈春归对谢玉的回答一点都不意外。
柳三不知道自己这孙子这么大胆,他武功也算高超,但确信自己在眼前那位白衣人手下走不过一招,见七月还想继续,他严厉道:好了,不许纠缠人家。
七月见爷爷真的生气了,撇撇嘴:知道了。
说着知道了,他却是一点都没死心。
于是一路上。
谢公子,谢公子,我会铺干草,睡着可舒服啦!
前面有山泉水,您渴不渴,我去给您打一点来。
累吗,我会捏肩,手艺可好啦。
谢公子,您从哪里来?是许国还是行国,您一定是天下第一剑客吧!
七月的嘴可能叭叭了。
柳三一开始还吓得心惊肉跳,后来发现谢玉除了冷了点意外的好说话。他神情一直很淡,却没有一点不耐烦。
我不是天下第一剑客。
谢玉不知道七月为何这么热情,他有些无所适从,但看到了七月的渴望,你想学武?要是想学剑的话,他可以指导一下的。
七月挠头,左顾右盼,突然凑了上来:不是啊。对着谢玉那张惊为天人的脸,他脸有些红,但还是认真道,我想修仙。
他不想继承柳三的衣钵继续为达官贵人训马,神神秘秘道,会飞的那种。
七月的话很稚气。
他认为的修仙就是会飞。
四人才抵达一个小县。
酒楼的柱子才涂了红漆,刺鼻的气味还有稍许残留在空气里。
外面的牌匾有些破旧,看起来上了年岁,半抹斜阳晚照,桌上摆着几个小菜,一壶清茶和一坛黄酒。
沈春归喝了两杯浊酒,墨发披肩,淡青色的发带流淌在脑后,他托腮,笑意慵懒:就会飞?凡人想象不到修士之能,就跟农民想着皇帝是用金锄头锄地一样,渺小可笑。
其实他也差不多。
遇到谢无霜前,他也想不到开山断海,一剑封镇两界山是何等光景。
所以他不甘心,他想得证大道,看着七月,像是看着另一个自己,会飞又有什么用。化虹而已,有天赋的修士,学会化虹不过需要两年。
终究是井底之蛙。
七月听出了嘲讽,他不服:你会吗?你肯定没有谢公子这么厉害。
沈春归也不恼。
他注视着谢玉,有仰慕,也有艳羡,最终低笑,坦然道:我是不如无霜。以庸人之姿觊觎大道,还一步一个脚印的往前,敢拼敢打,沈春归无疑也很骄傲。他不服很多人,哪怕是仇灵均,哪怕是歌云,唯独对谢无霜,他认输的心甘情愿,小七月,你谢公子风华绝代。
天赋决绝,一剑惊天。
他爱着的人,风采才华当世第一。
七月啊了一声。
谢玉瞥了眼沈春归。
他是知道沈春归爱过自己,但不知道沈春归对自己评价这么高。
柳三有些诧异,他打量着谢玉,在两人之间来回扫。
其实也不错。
他从未见过如谢无霜这般的人。
七月惊讶过后更来劲了:不愧是我,慧眼识珠。师傅、咳咳,谢公子,谢公子,您就考虑考虑我,我可机灵,也可听话啦。您收了保证不亏。
谢玉:
他又看了眼沈春归。
沈春归还在笑,他推过去一碟凉菜:酸甜口的,味道不错。
他不是谢无霜,他明白人生是有许多乐趣的齉俸,不是为沧澜,不为任何人,紧紧是为了取悦自己。再说,无霜其实没有几个亲近的人。仇灵均去了鬼城,自己又命不久矣,他不希望谢玉到最后形单影只,身边连一个人都没有。七月活泼,性子简单,给无霜当徒弟是可以的。
沈春归本就个善于筹谋的人。
谢玉跟沈春归学会了挺多,品茶就是其中一样,他端起茶水轻抿了一下:不如你煮的。沈春归能把许多繁琐的事做到极致,这也是种天赋。
沈春归在小则峰住过一段日子。
他也有些怀念,青年抬眸浅笑:等回去要是还能回去,我再给你煮一次茶。
即便沈春归是为了他重伤垂死的,谢玉眼神仍旧淡漠,内心毫无动容,他只是轻轻应了声: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