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比顾文雍更适合做如今大庆朝廷中缓解寒门与世家冲击的镇山石了。
杨晏清啧道:“快把顾大先生的爱狗放开,小心顾大先生以后上朝给你小鞋穿。”
“顾大先生才不像你这么记仇又小气!”沈向柳先是条件反射地回了嘴,然后才弯腰将怀里被他捏住嘴巴制住四肢的狼狗小心放到地上。
只见那凶猛无比的大狼狗得了自由刚要张嘴,还没出口的狂吠就被噎成了示弱的低呜声,夹着尾巴灰溜溜地钻进了园子深处。
沈向柳看向杨晏清身后提着处理干净的酒坛走过来的萧景赫,嘴角抽了抽。
瞅瞅,再凶的狼狗在杨晏清家的这条狼王面前,也不过就是要夹着尾巴逃跑的狗。
四人一一落座,杨晏清先是给四人倒了酒,率先开口:“陈家的事你们二人比我清楚的多,想必如今早已挖到了不浅的地步,只剩下华山派以及京城残余的部分暗线。”
沈向柳抬手饮尽杯中清酒,目光灼灼地看向坐在对面的顾文雍:“敢问顾大先生与陈家究竟有何渊源,为何要几次三番在东厂调查之时将陈家的证据送到在下手中?”
“顾某有一学生,是陈家后人,有科举入仕之意。他自幼不知其生父生母,日后也不会知道。”顾文雍这个人说话向来讲究点到为止,在座也都是聪明人,自然明白他的意思。
陈家所犯的乃是抄家灭族的诛连大罪,陈家的后人,别说是参加科举,若是被人查到恐怕性命都难以保住。顾文雍如今用这种方式将陈家一案提前戳给了杨晏清,又借着杨晏清的手向如今算是代表皇帝的沈向柳以陈家犯罪证据做为交换,为的就是保下陈家这唯一的血脉。
沈向柳沉默了半晌,算是承了顾文雍的意,默许陈家一案自陈家夫妻为止:“此案种种在下已在密折上写明扼要,加急送往京城。”
“华山派那里无须顾忌太多,直接调了沪州驻军围了华山拿人便是。”杨晏清原本设想的是从华山派内部入手,但听了萧景赫前世的做法之后,顿觉在某些时候强硬的手腕的确远比怀柔更能达到效果,“江湖中侠以武犯禁已久,平日里快意恩仇的可以不多做计较,但是这通敌卖国的大罪,可不是一个武林泰斗就能抹平的罪名。”
处置华山派一为问罪,彰显朝廷法度;二为杀鸡儆猴,给那些蠢蠢欲动认为法不责众的武林人士看看朝廷的底线;三为不破不立,长歪了的华山派被连根拔起,当年师爷爷带下山被鹤栖山庄收留的那部分华山派弟子才有可能另立宗门,重整华山派声名。
杨晏清这个地头蛇发话了,沈向柳自然也放下先前的诸多犹豫,干脆的点头:“妥,明日开堂审案之后,我会将华山派与陈家勾结之罪昭告天下。另将上表陛下,言明沪州刺史年事已高,是时候告老还乡,颐养天年了。”
“善。”顾文雍笑着举杯,“沪州沉疴已久,此番也算拨开迷雾得见天日了。”
沈向柳敬了顾文雍一杯,眼尾上挑,笑道:“顾大先生应当知晓,在下此番前来沪州初衷为何。”
顾文雍却是但笑不语,随意扯了个话题就将此事岔开了去。
繁星漫天,夜风微凉。
待到顾文雍叫来小厮送上了茶水,沈向柳便知道这是端茶送客的意思了,想到之前杨晏清所说的要想请得动顾文雍还得陛下亲自前来方能展现诚意的话,不再多言此事,找了个理由先行告辞离开了。
见沈向柳离开,杨晏清自袖中取出之前顾文雍所赠的那枚蓝玉络子递还给顾文雍。
“顾大先生在鹤栖山庄下帖以陈家为报酬,如今陈家家产尽数充公,顾大先生可想好用什么来补偿我了么?”
自从想通顾文雍与陈家的关系之后,杨晏清就明白为什么顾文雍有底气能以陈家做报酬来拉杨晏清趟这滩浑水。
陈家唯一的独子,陈家夫妇只怕是拼了命散尽家财也要保住的血脉,当然值得。
顾文雍也不意外杨晏清推出来下帖人是他,只问:“你看上了什么?”
“陈家几年前得了一块冰种帝王绿的料子。”
“好。”顾文雍这才垂眸收了络子,淡淡道:“你想保陈家夫妻?”
“何以见得?”杨晏清挑眉,眼神却看向坐在对面表情晦暗的萧景赫,见那人看过来,眼中划过一丝调笑。
萧景赫无奈,明白杨晏清是在调侃当年他被人暗地里指点破案却从来没有找到背后之人的往事。
“陈家夫妻不仅是对沪州熟悉,更是在长年累月与周国的交易往来中对周国的达官显贵熟稔自如,现如今他们唯一的软肋又在我的身边,之后更是想要走科举与大庆绑在一起,他们夫妻二人在这种情况下只会对大庆更加忠心不二。”顾文雍的手指摩挲着那蓝玉络子,轻叹道,“这样好的人选,依照你那物尽其用人尽其责的性子,怎么会放过呢?”
杨晏清一本正经地抚掌喟叹,一副感慨万千的模样:“顾大先生一面说着心在山野无心入仕,一面又对大庆朝局与周国对峙局面如此关心,可实在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