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曼以为的“我送你”,是送她到别墅外,如果好一些,会帮她打一辆车。可她没想到阮初城决定开车送她回去,说是天色已晚,她一个女孩子回去不安全。
“不用,真的不用,太麻烦了……”
她多番拒绝,阮初城却说:“你是镜镜朋友,不用把我当外人。”
他问她的家庭住址,何曼吞吞吐吐说了一个小区名字,果然,他没有听说过。
他开了导航送她回去,越往她家那边,周围建筑越是破旧。
所幸他没有表现出异样,神情自若地和她告别,目送她上楼。
“再见。”
说出这两个字,转身走进充斥味道的楼道,何曼高悬一晚上的心稍稍落下,终于不必在无法适应的地方伪装自己。
钥匙刚触碰上门锁,她静默片刻,扭头下了一层楼梯,从狭小的窗户探出身子,看清黑夜里的一抹白色。
他还站在那个位置,在打电话。
何曼贪婪地盯紧他,月光洒过她的头顶,落在他的发上,他微微垂着头,掩去了五官神色。
阮镜这个电话无理取闹极了,问他有没有照顾好何曼,他说把人送回家了,阮镜沉默一会,说想要吃烧烤。母亲不赞成他们吃外面的烧烤,阮初城可没胆子去挑战母亲的威严,偏偏阮镜铁了心要吃。
两人又吵了会,阮初城松口了,说让阮镜打车去烧烤店。
挂了电话,才想起仰头看一眼。
没问她住几楼,也不知道她回到家后怎么样了。
窗户后,何曼蹲在地上捂住嘴,双目睁大,出了一身汗。
幸好躲得快……
直通外部的窗户,传来了引擎发动的声音。
离开了吗?
何曼没有勇气再看一眼,小跑上楼。
父亲在客厅里抽烟,烟雾扑面而来,附在她口鼻、皮肤上。
她难受地蹙起眉。
父亲见了她直冷笑,掐了烟骂她,左右不过电话里那些话,夹杂着用方言飚出的脏话,把她贬得一文不值。
从小到大,何曼听这些话耳朵磨出茧子,她面无表情,换鞋进屋。
她的房门开了一条缝隙,满屋子的香水味没散去,熏得人头痛。屋里有人在打游戏,何曼沉默两秒,猛地推开门。
弟弟躺在她的床上,翘着一条腿,床单皱乱。何曼爱干净,但她弟弟不注意卫生,平常连刷牙都要妈妈逼着去。
她简直要抓狂,憋着一口气,“下来。”
弟弟鼻孔对着她,扮了个鬼脸,变本加厉,“我就不下来,你能拿我怎么样?略略略——”
他一个月没洗过澡的身体蹭着她床单,何曼脸色阴沉,大步上前,揪住男生的胳膊把他往下扯,“你给我下来!”
手机掉在地上,游戏页面卡死黑屏,男生猴子般跳起来,大骂:“你妈逼有病吧!”
他年龄小,力气却惊人得大,和她扭打起来丝毫不落下风。
“臭婊子!”
何曼瞪大眼睛,“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弟弟不甘示弱,来回重复这几个字,何曼胸口起伏,狠狠一巴掌甩在他脸上。
弟弟哇哇大哭,两个人滚在地上。父母闻声跑来,母亲发出尖叫,连忙分开两人。何曼被他掐着脖子,乍一呼吸新鲜空气不过两秒,一个耳光迎面袭来——
“啪!”
母亲常年干活,手劲大。何曼晕头转向,捂着脸不可思议。
她看着母亲扶起弟弟,心疼地摸着他的脸,转而怒斥她:“你多大个人了?还和小孩子计较!快给你弟弟道歉!”
何曼觉得荒唐,却又在意料之中。
母亲黑白不分,弟弟得意洋洋,旁边的父亲见没多大事,回客厅抽烟。
“对不起。”
何曼垂下头,小声说。
母亲用这句道歉哄走弟弟,屋内恢复平静,何曼扫了眼房间摆设,这是家里以前放杂物间的屋子,地方小,只是被她收拾得整洁。
她装了所有书本和一些必需品,连钥匙都没拿,背包往外走。
父亲立刻起身,眼神恐怖。
何曼本能地畏惧他,低声说:“我在外面找了份寒假工。”
父亲放下戒心,坐回去吞云吐雾,“别忘给家里寄钱。”
“嗯。”
顺利离开。
她轻轻松了口气,想着再也不要回到这鬼地方。
单元门外耀眼的车灯照亮小片区域,她心烦意乱,捏着包带快步经过。
却在经过车头时,听见一声又短又急的鸣笛声。
主驾驶车窗落下,男人探出头,叫她:“何曼?”
视线里的女生错愕望来,然后一瞬间抬手遮住左侧脸颊。
他还是看见了,五指遮不住的红色。阮初城沉默片刻,“先上来吧?”
撂下阮镜的电话接到阮妈妈的,再放下又是师姐的,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