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晚晚一口气跑到沉家府邸,停下来的时候脚尖还哆嗦着,刚才要不是自己跑得快指不定还会被那人说出的污言秽语继续羞辱。
她缓缓吐出一口气,稳了稳心跳,这才走过去,看着大门紧闭,她心头有些不好的预感。抬手端着门口雕刻得栩栩如生的狮头把手,她轻叩了门。
没一会儿,里面就有人小跑过来的声音,开门的是沉家小厮,这个人苏晚晚眼熟,以前自己过来送手绢的时候,多半都是这个人帮忙开的门。
“我是来给沉太太送丝绢的。”苏晚晚提了提手里的竹篮,先表明了自己的来意。
“太太去听折子戏了,你晚些时候再来吧。”通报的人丢下一句就匆匆关上了门,留下苏晚晚独自发愣地站在门口。
要是自己能再跑快点就好了。
她有些懊悔地锤了锤自己的脑袋,脑子里权衡着是改天再送来给沉太太过目还是趁着现在跑去戏园子里找她打扰她听戏的后果,哪个更为严重。
思索了没多久,她抱着竹篮就往戏园子的方向跑。
荣城有叁家戏园子,分别是由叁个不同戏派帮子组建而成的,沉太太尤爱听黄梅戏,苏晚晚也全然不顾自己跑丢了一只鞋,往城西戏园子冲刺。
等她喘着粗气站稳的时候,园子里早已经开戏了。她在外面隐约能听见戏鼓发出的声响,咚咚咚清脆的声响,此刻就敲击在她心上。
她就这样拎着竹篮站在园子外,等着沉太太听完折子戏出来。
“顾少爷,你帮我再看看,算命的说我能活到九十九。”沉太太穿着翠竹绿的贴身高叉旗袍,妩媚地靠在四方茶桌上,抬起一只玉手递给对面的人看,笑靥如花。
“沉太太能够嫁给沉将军,自然是好命傍身,我看这算命的还是往虚了给您算的。”
男人轻呷一口茶,放下手中精致的瓷杯。他穿着剪裁合适又笔挺的竖纹灰色西装,剑眉如峰,尖锐的眸中透着淡淡的恭维。棱角分明,冷峻的脸上此刻带着似笑非笑疏远的表情。润白修长的食指搭在沉太太抬着的掌心上,顺着那条纹理清晰的生命线笑盈盈地开口。
虽然是恭维的话,但从他口中说出来却显得傲气逼人。
“讨厌。”掌心有些痒,沉太太嬉笑着收回手,抬眸看着对面这个完美的男人,眼里对他的渴望欲烈。
顾如斯,顾氏粮仓的大老板。整个荣城的粮草生意,多半都被他揽在手里,上到人吃的米粮,下到喂鱼的饲料,但凡是跟吃食相关,就绝对是顾如斯紧紧握在手里可以发财的路子。尤其这两年,顾氏将手臂伸到了布料界,光是粮仓生意根本满足不了他对壮大顾氏的野心。传闻他下手狠从不给竞争对手机会,且私欲强,二十六岁就成为荣城家喻户晓的顾老板。
如此具备男性魅力的人,却始终孑然一身。倒不是没人敢嫁,相反追逐他的女人能从城西排到城东,可谁让顾家偏偏还有个王一样的存在呢。
顾老爷子膝下有叁子,主管粮仓生意的大儿子顾如斯、负责对外拉客做宣传的二儿子顾弘儒以及还有一个常年不现身的小儿子顾景江。
沉太太目光在顾如斯身上来回流转,不得不说这人真是生了个好皮囊,在将军的生日宴上她也见过顾弘儒,不同于顾如斯的冷峻高傲,她更偏向于总是带笑桀骜不驯的二弟,至少小的那个,既然两个哥哥都这优秀,那绝对也差不到哪儿去。总之他们仨是个顶个的人中龙。
“顾少爷突然请我听戏,怕不是有什么事想要我传达的吧?”她也不绕弯子,玉珠般圆润的指尖拿起一颗开心果,用手掰成两半,涂了朱红指甲油的指甲平整又勾人,她抬眸看了眼不动神色的男人:
“顾少爷不用藏着掖着,既然看了您一场戏,能帮上什么忙尽管说便是。”
她朱唇嚼着果仁缓缓靠近。
顾如斯嘴角一勾,“看来,顾某的人品在沉太太这还是不过关啊,想请您看场戏而已,绝无他心。”
接下来,两人都心照不宣地沉浸在戏里,再也没有提起方才的话题。
临近晌午,沉太太才端着仪态缓缓从戏园子里走出来,顾如斯跟在她身后,就像一头沉寂等待猎物上门的野兽。
苏晚晚一眼就看到了光鲜亮丽的沉太太,她走上前鞠躬道歉,“沉太太,早上实在不好意思,有些事耽误了。但我想您应该也是想尽早看到这批货的。”
“你怎么来了?”
“早上去了您的府邸,他们说您来听戏了。”攥着竹篮的手指收了收,苏晚晚舔了舔有些干的嘴唇,她害怕沉太太会责怪她自作主张来戏园子。
沉太太瞄了眼竹篮里的丝绢帕子,颇为满意地拿起一条在手里欣赏,看得出她心情不错,下一秒她就让随从把竹篮接过来,“这些帕子我都要了,你直接去找吴管家领钱便是。”
苏晚晚欣喜地展颜,甜甜地回她,“谢谢沉太。”
“你鞋呢。”这时一道清冷的男声响起,苏晚晚这才注意到沉太太身后还站着一个男人。目测一米八多的大高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