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努力为自己打着气,工藤背扶着队友,同时观察着道路。
正如通讯装置里不知身份的女性所说,这一路上的监控与武器装置、都被关上了。
以钓鱼为目的特意为工藤新一与五条悟准备的地牢,可以说这一层只有他们两个囚徒,正是这中规格的优待。
脚底是冰冷无温度的石板,四周是足以吸收惨叫声音的墙壁。
一路上路经不同用途的囚室,唯独同样粗细的铁栏杆将一间间牢房隔开。
暗藏在墙角、洗刷不掉的污垢,应该是陈年的血渍吧?
工藤咬着牙,从这段地牢走了过去,不再回头。
走到这段路的尽头,那扇必须经由密码操纵的厚重铁门,已经打开了一道门缝。
看起来还是那位不知姓名的女性,帮他们开启了通向上层的道路。
可是、要不要相信呢?
对方是所有情报都模糊不清的人,只留下了那么两句难以理解的台词,便再也联系不上。
万一是黑手党的阴谋呢?
万一是太宰故意泄露的、看似突破口的陷阱呢?
工藤沉思了一下,费力地回头望望肩上。队友的白毛凌乱翘着,鲜血依然从眼眶下滴落。
不可以再耽误时间了。工藤在心底思忖。至少要把五条先生给救出去才行。他估摸了一下自己残余的体力值,认为果然还是要把可能性寄托在队友身上。
哪怕自己逃不走了,也要尽可能多救一个人出去。勇敢坚定的大侦探是这样想的。
心念电转间下定了决心,工藤再也不犹豫。他伸出手来,费劲而尽力不发出声音的、推开了最后一道门。
门开了。
等在门后的,并不是黑洞洞的枪口、成排端起武装的黑手党、杀人诛心的陷阱。
工藤睁大眼睛。
出现在面前的,分明是铺陈着手工地毯的宽敞走廊,透过玫瑰花窗,夕日将繁花映在光洁无暇的墙面上。
工藤屏住呼吸,打量着面前一路延伸下去的手工地毯,他又盯着欧式大理石承重柱看了一眼,接着便立刻扭过头去、瞪向窗外!
工藤新一失语了。
原来,他们从来不在什么地牢。
这里是、
港口黑手党本部大楼的、
顶层。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从第一次束手就擒的时候吗?可那时墙壁的潮湿阴暗是多么真实难道连环境也故意造假了吗?
还是说,琴酒死后更改囚室的那一次呢?可那一路上所耗费的时间并没有漫长到激起他本能戒备的程度,工藤确信在路上他没有昏倒过不、难道说其实他自己有被击晕过只是不知情而已?那这样推理的话,连同在地牢里听到的爆炸声也是故意让他们听见的吗?!工藤新一不禁想到囚室周围的一圈监控装置难道说,它们其实还兼有播报声音的功能?
这又是为了什么目的?!工藤绞尽脑汁地思考,转瞬间却不得不苦涩地笑了:是的。如果他们真有什么隐藏未出手的底牌、指路让外部的队友来救人的话,现在一定是一头闯进港口黑手党真正的地牢、早已被黑手党乱枪射死了吧。
太宰啊太宰。工藤苦笑。你太看得起我们了。我又能做什么?我不过是个普通的高中生侦探罢了,承蒙那个孩子关照,只是想来偿还你的恩情我不要你权势滔天,也不要你一统黑手党、在这个世界上也搞出什么三刻构想我只想你平安幸福
这一刻工藤终于明白为何琴酒放弃的这么快:他不是从太宰的枪口下逃走,只是选择了顺从太宰的意愿。
工藤新一深吸一口气,向前踏出一步。
还不到放弃的时候。工藤坚定地想。从他还是柯南的时候就意识到了,所以他才会想劝太宰进行心理疏导。或许他不是那个能将太宰拉回来的人,但是再多一个呢?多十个、多一百个呢?总能拉住太宰的手了吧?
如果没有人敢于靠近这个世界里的港口黑手党首领,那么就让他来吧!工藤这样想着,在脸上露出一个虚弱却下定了决心的微笑。他总是乐观的:毕竟,顶楼就意味着更接近太宰、马上就可以见面
工藤脸上的笑容停留不到几秒,宛如被冻结般碎裂了。
不知何时、从大理石柱侧绕道出来的美艳女性,正抬袖掩唇,安静地注视着他们。
缀有红枫叶的曳地和服,葱白指尖持着纸伞伞柄、伞尖则若有若无点在地上。
如此具有个人浓烈特色的衣饰风格,令工藤新一立刻回想起了遭受刑罚拷问时的痛苦,不由喃喃道:
尾崎红叶。
正是妾身。
尾崎红叶说。语调分明是柔软含笑的,眉眼间却只见锋锐。
果然和首领说的一样。银那孩子还是心软了。
工藤攥紧了拳。他没去问太宰怎么知道和银是谁之类的废话,只是一针见血地反问:
太宰命令你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