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自己原先的计划失败了,可目的还是达到了,说是殊途同归也不无不可。虽然梁鸢始终认为霍星流目的不纯,什么「奖励」不「奖励」,只不过是狼子野心的人想从自己这里分一杯羹罢了。
就像他所说,自己还太年轻浅薄,一个人的话能不能去到燕国,见到皇帝都难说,遑论什么复国、前途。
不过自己作为正经八百的楚国王室后代,也是面圣时比匕首更重要的一件信物,所以他也需要自己。
认定了彼此是合作关系,梁鸢也就不再觉得自己是笼中雀了,而是一只风筝,可以尽可能地飞高飞远,只是总会有根线被掌握在别人手中。
虽然霍星流没有准确的说何时启程,可自从知道了有一日要去燕国,梁鸢每天闲时就想着要收拾些什么行李。
可她孤家寡人一个,数来数去也没什么值得特地收拾。最后就把主意打到了霍星流身上,她实在太期待即将到来的旅途了,以至于无论如何也想给自己找点事做。
先是去衣橱挑了两件他的自己平时看得还顺眼的衣服,报出来试图迭好,结果变成一团乱糟糟的步,只好胡乱又塞回去。最后不知不觉逛到正卧后的抱厦,那一般是霍星流闲时读书务公呆的地方,关乎军情政要的情报他都随身携带,如今人不在,只堆着一些杂书。
她百无聊赖地走过去,坐在他平时坐的玫瑰椅上,随便抽了一本书出来——
《花营锦阵》
这名儿倒是有趣,梁鸢没多想,随意一翻开,赫然便见里面画着一男一女正在卧榻上缠绵,空白处有词云:
狂狼太过,唤佳人侧卧,隔山取火。摩玉乳,双手前攀。起金莲,把一枝斜度。桃腮转贴吮朱唇,乱曳香股。好似玉连环,到处牵连,谁能解破?
她“唰——”就红了脸,本能地又把书合上,吓得小心脏也砰砰乱跳。
这画、这词未免也……太露骨,太放浪了!即便她是经过事的,也有些接受不了这样过于直白的内容。急急地喘了几口气,不知哪来的勇气,又把书重新打开,飞快的翻阅了一下,发觉里面色彩鲜艳、内容详实,章章片片都十分精彩。
梁鸢没好意思细看,把书又塞了回去。
但她没有立刻走开,而是抱着一种“肯定不止这一本”的念头在堆成山的书堆里搜巡。果不其然,叫她真又找到了叁四本。
内容各不相同,有的是画,有的是字,有的只寥寥配了几副随笔。她匆匆地翻,里面多是些狂狼的言词,偶尔停下来仔细看上那么几页,惹得满面羞红又搁下去。这样翻了两本,到了最后一本匆匆扫过时,却发现了里面有些格外显眼的朱色笔迹,不大像是原书上的。
于是慢了下来,重新翻了几遍,停在其中一页上。
仔细一看,才发觉这本与其他几本大不相同。其他几本多是书画艳情,这本却不是供人赏阅,而是正经八百的房中止要,内容五花八门,当中被圈圈点点批示许多。她所暂居的这一处是原楚国文臣宅邸,里头的大半东西都属于原主,可字上的墨迹很新,实在不像是久远的遗留。
梁鸢有了了不得的发现,便把其他几本都放回原处,专心读起手上这一本来。经过一一比照,愈发确定了这就是霍星流的手笔,因为关于圈注标记的内容,她都和他做过。尤其那日她被吊在屏风后,他用的手法就是这里面有关“绳缚”中的一段技巧。不过那一段内容的边上有一行小字:
她不喜欢。
……她?也就是……我么。梁鸢想那日自己入夜了才被放下,几乎是不受控制地大哭了一场,手被吊得没了知觉,就算是现在,腕上还有浅浅的红痕,正是那时留下的。不过也没有真的那么伤心,因为后来肚子里一有食儿就忘了。他……竟这么当真么?
她盯着这四个小字翻来覆去的看,心里滋味非常,是从没有过的甜蜜欢喜。
梁鸢对感情格外迟钝,即便是对母亲的眷恋也是等到她离去之后才追悔莫及。对霍星流亦是,纵然相处的这些时日有过一些心动情愫,可远都不如这一刻来的真实汹涌。比起那些挂在嘴上的许诺告白,远不如这几个封藏在书页间的字来地真情意切。
她原想再往后看一看,在书里添个一句两句,可转念一想,他是那样骄矜自傲的人,若这样私隐的秘密被发觉,不知要恼羞成怒成什么样子。再者,这会子写了,往后不就再也看不见他写这些了么?罢了罢了,时候不早,还是先将这书收回去吧。
等梁鸢收拾好抱厦一切,正出门,便见个高大的身影迎面而来。
没得心虚腿软,被门槛绊了一下,整个失去平衡,直直往前栽去——
自然是被一双臂稳稳接住了。
她又觉得欢喜,藏不住的雀跃眉梢扬起来,举着盈盈笑眼望过去。结果迎上一张冷漠又戒备的脸,霍星流拧着眉,将她上上下下好一番打量,没好气道:“你去这里头做什么?”
梁鸢既不生气也不失落,仍是一副乖巧样子:“想去找点书看。结果找了一圈没什么入眼的,便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