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你和师兄慢慢悠悠到后院栓了马,锁了车门,又走至茶馆正门,已经过去两刻钟了。
进门就见茶馆中央横七竖八趴了几个人,唯一站着的少年手上攥着金刚琢,一身红衣,怒目圆瞪,对着你们头顶房梁大吼:“你放开她!”
“石小姐我们是一定要带回……”房梁上黑衣人足尖轻点,就要携着怀里的女子走。结果话还没说完就被李公子手中高速飞出的金刚琢砸中了后脑勺,啪叽摔下屋檐。
你顺手一捞,接住了被黑衣人松开,从天而降的石小姐。
“你没事吧?”你看了一圈屋子里四散着缩在角落的人群,将小姑娘放下来。
石小姐杏眼圆圆的,粉色的唇也张得圆圆的,惊呼一声,像只小兔子似的从你怀里跳出来,迭着声儿道谢:“没事没事,谢谢谢谢,刚刚真是吓死我了……”
你又抬眼环视了一下,有些心不在焉说道:“没事就好。”然后看到叁步作两步向你们走来的少年一脸焦急,低头问她伤着哪里没有。
你收回了视线,仔细思考刚刚好像瞟到的什么东西。
茶馆里人很多,不想被误伤又想看戏,都挤挤攘攘缩在墙边。嗑瓜子的、喝彩的、聊天的都有,你目光所及还能看到少主向你招手。
你回想刚进门时总觉得看见了什么熟悉物件的感觉,左右不定。
这种熟悉感很玄妙,你说不上来到底是看见了什么,也不知道是在什么方向看见的,但是一定有什么被你下意识看见又没办法具体找出来的东西。
会是什么呢……
你的视线一寸寸寻过不大的茶馆,试图找到那个让你觉得异常的“东西”。
师兄忽然拽住了你的衣摆,面色阴沉一字一顿地吐出两个字:“蕴、鸿。”
你猛然醒悟,顺着他视线望去。一个干瘦的男人背对着你们,正弯腰埋头拨开人群想走,腰间挂了个灰布裹着的长条状物品。你想也不想就是暗器出手,灰扑扑的布匹被你的飞刀划开,露出里面的东西——剑柄顶端镶的宝石灿若星辰,剑格别致世间都难得一见,果然是师兄的剑“蕴鸿”。
干瘦男子身体一僵,随即更加弓起了身子,连回头都不敢,只一个劲地往前钻,试图缩进人群里。
“站住!”你喝斥一声,紧锁眉头,人群还没散开,你现在甩暗器难免伤到旁人。而且这人暂时还不能杀,指间夹了叁只飞镖,你还在犹豫着怎么出手时,一道金光闪驰而过,“噔”的闷响,那干瘦男人就被金刚圆琢敲昏了头脑,瘫倒在地上。
你看向金刚琢的主人,想着,刚刚明明没见过他捡武器,怎么金刚琢又回到了他手里。
少年砸完人之后,纤长指尖几个拉扯,那锃亮的金色圈圈又飞回了他手心。你这才发现他手指上绕了细细的红线,牵引着金刚琢飞上飞下。
……原来是这样,一点都不神奇了。
红衣少年也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见你在看他,剑眉一挑,“算是刚刚你把她接住的谢礼。”说着下巴点了点,少年身边的小兔子姑娘挽紧他的胳膊,对你羞涩地抿嘴笑。
你勾起唇角,抱拳道:“多谢。”
那天在深林的事,你不敢多问,师兄很少提及。并不是不愿意和你说,只是他知道的也很少,据他讲述,那日他做完任务回教途中就失去了意识,再醒来就是身无一物,不着寸缕,内力紊乱的状态了。那几个壮汉都被你杀了,你也未曾在尸体身上看到过什么线索,所以要找到策划这件事的幕后之人难如登天。
消失的蕴鸿再次出现就是能顺藤摸瓜的“藤”。
昏迷的干瘦男子不能轻易死掉,至少要等师兄审完后才能死。
你们把他绑了起来捆在马背上,辞别了萍水相逢的李叁公子和石小姐,离开了茶馆,在一处人迹罕至的小道上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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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开始,那男子还不肯说,只是大声求饶,说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师兄没什么表情,轻轻地说了句:“是吗?”
真的是很轻很轻了,小道上有微风吹过,树叶被吹起的沙沙声都要比他说话声要重点。他声音这样轻,语气这样柔和,却是抬手就削掉了干瘦男子的半边头皮。
聒噪求饶的干瘦男子惨叫一声便没了声音,眼睛瞪到凸起,枯瘦的脸上皮肉都哆嗦起来,看起来很是害怕和难以置信。
少主倒是反应很快,“哎呀”一声躲到你的身后,生怕有血溅到自己衣服上。他今天穿的衣服样式不算稀奇,料子却是很好的,叫作“薄水烟”,烟轻水柔,这料子摸起来却比烟水还要轻柔些。他今早换上的时候还缠着你,非要你夸足他一百字才肯罢休。
远处守着马车的季子麒朝你们这边看了看。
师兄甩了下手腕。
雪亮的剑身上,殷红的血珠子就尽数洒在了泥土上。蕴鸿果然和普通的剑不一样,若是别的剑,染了血怕是没这么容易甩落。
你看着血红了的泥地,思绪发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