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统治中国,你统治北漠,彼此相安无事最好,将来你想明白了,愿意归化与臣属于我大铭,才是真正的出路。
这像是十七八岁少年人吗?打娘胎里就开始修炼话术的吧?帝粉自豪。可汗粉不干了:我们黄金大君难道就不惊才绝艳?
那个群星闪耀的时代啊…… 铭粉高举双手,仰天流泪。
而在那时、那地,那些当事人里,诸般恩与怨,情与义,公理与私心,大利与小爱…… 都掩没在史书寥寥的文字之后,不被大多数后人知晓。
只能从诸如 “一月阿勒坦汗入京朝贡,四月未归,帝命鸿胪寺日夜吹奏送客曲,乃去,十月复来” 的野史记载中,能得窥一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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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要赐臣什么?” 苏晏有点期待,又有点想笑——
一身盛装的年轻皇帝在他面前负手而立,看似天下尽在掌握,却从眼底掠过一丝忐忑之色。
“是送,不是赐。” 朱贺霖纠正道。
“好,是送,皇上要送我什么?” 苏晏从善如流地改口。
朱贺霖深深呼吸,鼓足勇气后,单膝下跪,把藏在身后的一物显示出来,捧在手上。
那是一丛绿油油的枝条编成的花冠——准确地说,没有花,而是月桂枝叶,应该叫桂冠。
“在我们年少初识之时,清河曾经对我说过太阳神阿波罗与他所追求的河神之女达芙妮的故事。我还记得,那是在前往东苑参加端午射柳的马车上。” 朱贺霖注视着他的伴读、老师、重臣与钟爱之人,字字清晰地说道,“清河说,‘即使被天子追求,也该有拒绝的权利’,当年的我嗤之以鼻,如今的我深以为然。”
“可即使会被拒绝,我也想将这顶亲手编织的桂冠送给你。” 说着,他起身摘掉苏晏头上的冠帽,将桂冠郑重戴上去。
苏晏抿着嘴,脸色严肃,伸手摸了摸月桂青翠的叶片。
“你要摘掉?” 朱贺霖难掩紧张地注视他,眼睛也不自觉地睁圆了。
“当然。” 苏晏说,果不其然看见了龙颜上整个儿垮下来的表情,失笑道,“谁特么喜欢头戴一片绿啊!我拿来挂床头不行么?做个防腐处理,收进我的宝贝箱子不行么?”
朱贺霖转愁为喜:“当然行!”
他伸手帮忙摘下桂冠时,枝条缠绕住了苏晏的头发。两人把脸藏在垂落的枝叶后亲吻,苏晏在换气的间歇咕哝:“哪里学来单膝下跪的一套。”
“西夷人说,他们就是这么求婚的……”
细细碎碎的语声消失在夏日午后的树荫里。
第458章 听说这招很灵
太子城会盟之后,大铭与北漠签署了罢兵互市协议,河套地区再无北寇滋扰,两国反复争夺了几十年的云内平川重回大铭版图,苏阁老在朝野的声望也因此达到了顶峰。
回到京城的苏阁老,在朝廷庆功宴的中途溜了号,乘坐荆红追驾驶的马车悄悄来到杨首辅的府邸。
杨亭因病请休,缺席了今夜的宫宴,但苏晏听北镇抚司的锦衣卫探子说他其实并没有生病,只是这一段时间以来都郁郁寡欢,唉声叹气。
“大人真要上门探望?” 荆红追提醒他,“我看杨亭对大人的态度,只怕连面都托辞不见,到时传到朝臣们耳中,会不会有人以此为笑柄,在背后奚落大人?”
苏晏道:“当然会啊。我又不是大铭宝钞,哪能人人都喜欢。今夜我若是被杨首辅拒之门外,明日朝堂上就会流出我苏某人热脸贴了人家冷屁股的笑料。”
“那大人为何还要去见杨亭?” 荆红追很想带着他调头离开。
“为了…… 给他,也给自己一个交代吧。” 苏晏平静地说道,“我知道,如今我声望如日中天,区区几句谈资笑料不过是衣摆上的尘土,掸掸就掉了。但如果不去,与杨亭之间的隔阂就更难修复了。一根扎在指腹里的刺,哪怕再细小,总是会令人感到不舒服的,说不定在关键时候还会成为那个溃千里之堤的蚁穴。”
荆红追想起苏晏 “把不好的事掐灭在萌芽状态” 的理论,觉得大人未雨绸缪,也就不再劝他。
“当然,也是因为我觉得杨亭这人不错。名义上是师叔,其实也算是朋友了,为这点儿误会失去他,太可惜。” 苏晏说着,感觉马车停了下来,掀帘一看,正是杨府的正门口。
这会儿刚好有两个京官站在门外,其长随正与守门的仆役交谈,似乎想登门拜访,最后被拒绝了。府门再次关闭。
苏晏想了想,对荆红追道:“阿追,我们绕去偏门。他府上有个竹园子,天热是个散心的好去处。”
马车停在了竹园外,偏门紧锁,敲了几遍也无人应门。苏晏嘀咕:“难道非要我翻墙?”
围墙在荆红追眼中如无物,带人进去不过是一抬腿的事,但苏晏却叫了声 “等等”,旋即把外衫脱了,只穿一件白色中单与皂色长裤,对荆红追道:“好了,送我进去吧。”
荆红追怔住。
苏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