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兰家家规,子女们不曾出嫁或另立门户,每日都要同父亲母亲一道用晚膳的,以示一家天伦。
今日乔氏却偏生出了门,为的不是旁的,只是这日被她察觉兰棋秀与人在玉真观苟合,虽她到底心软放走了兰棋秀,可心里头却是越想越窝火,这府里头人虽众多,可却没一个能当真说得上话的,乔氏不由得便想到去年嫁人的长女,便叫下人捎了信去王家,借由自己身子不舒服,叫闺女回来住几日。
可巧送信的人还未出去,那王家人却上了门,直言有要紧事要亲家公婆都去。
乔氏料定事关自家闺女,忙带了曹宝坤家的出去,又叫小厮去衙门找兰驿,等她坐着马车到王家门前,正巧兰驿的轿子也停下,夫妻二人一见对方,皆是心中一沉,抬头时候,便见王府管家正恭敬的候在门口,却是不见王家夫妻二人来迎接。
那管家领着二人径直入了二门,彼时院中早已月色高挂,兰家夫妻二人心中急切,脚下步子自然飞快,一直到正厅前掀了帘子。
却见屋中地上,兰琴徵正低头跪在那里,身上衣裳单薄,只在白色亵衣外头罩了一件藕荷色长衫,头发却是散开,像是刚被人从被子里头拖出来的。
兰琴徵一旁隔了两个人的地方,正跪着一个绷直了身子的男子,乔氏满眼里都是自家闺女,哪里顾得上其他,朝前一扑便将兰琴徵抱在怀中,抬头朝坐在正中太师椅上的王毓怒道:“你们这是要做什么?我儿犯了什么了不得的大错,竟要叫她这般衣衫不整的跪在这里!”
兰驿虽不如自家妻子那般莽撞,但也眼底氲着怒气,一甩袖子道:“亲家叫我们夫妻二人来,便是让我瞧瞧你是如何虐待我家女儿的吗?”
“呵呵,亲家公何必倒打一耙,你怎的不先问问自家女儿为何会跪在这里?”
王毓冷笑着,朝兰驿瞥一眼,不再说话。
兰驿心中陡然生疑,见自家女儿头发散开,显然是刚从床上起身,一旁又跪着一男子。
如此景象,他生为男子,如何能不往那处去想?可女儿是自己看着长大的,他又不愿相信她会做下这等违背人伦之事。
当下,兰驿却是不敢多问了。
可乔氏却嚎哭起来,扯着兰琴徵胳膊喊道:“我可怜的琴儿,你说,他们王家究竟为何要如此罚你,有爹娘在这里,你不必害怕,心中有委屈,尽管说来便是!”
一直默不作声的兰琴徵只低着头,任凭母亲推搡着自己,却是一个字都不肯说。
见琴儿这般样子,乔氏只当是她被威胁了不敢开口,当下哭的更是震天动地,若非兰驿拦着,她便要上去同王毓厮打了。
一时间屋子内乱成一团,忽的有丫鬟掀开帘子进来,在屋中跪下了,道:“回老爷,方才太医已是瞧过了太太,说是惊惧之下才致晕厥,只要开些安神的药便好,只是日后不可再受惊了。”
王毓摆了摆手,见乔氏被丫鬟一打断,已是停止了哭闹,他眸光扫过下首几人,长叹一声后,沉沉开口:“今日将亲家喊来,又让琴儿与文拱一并在这里,原想着便是要当场对质,也免得冤屈了哪一头。”
听王毓一说,兰驿夫妻二人这才发觉,那跪在兰琴徵一旁的不是别人,正是王家的二哥儿王文拱。
夫妻二人俱是一惊,互看一眼后不再作声。
只听王毓道:“文拱,你先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王文拱长身直立,闻言脸上神情未变,才要开口,却听得身旁人忽的开口。
“此事皆儿媳一人所为,小叔不过是被儿媳逼迫,并非出于自愿。爹爹要如何决断,儿媳绝无怨言。”
兰琴徵猛抬头,眼中双泪婆娑,可脸上神情坚毅。
其余叁人皆是眸光一震,王毓身子往前探了探,正要开口,王文拱却抢先道:“都到了这种地步,嫂嫂竟还要护着我?既今日要护我,以往又为何要口口声声心里没我?嫂嫂还真是口不应心,什么时候都不叫人听一句真心话。”
“我说的都是真心话,只是你不信罢了。”
见二人竟旁若无人的说起话来,且虽俱是语气冷沉,可其中深意又分明是在护着对方,且言语之中透露出的亲昵与暧昧,如何能叫人察觉不到。
兰驿已是身子一软,险些从椅子上滑了下来,忙朝身旁一瞥,见乔氏已经捏着帕子惨白了脸,便知道她也猜着了。
坐在正中的王毓砰的一声砸了手边的茶盏,怒道:“你个混蛋羔子!你哥哥往日是如何待你的,且不说你二人究竟是谁起的头,你与嫂嫂做下这种事,便已是对不起他!”
“我对不住他?难不成爹还要叫我将其他事也当着亲家的面一并抖出来吗?我倒要看看,究竟是谁对不住谁!”
王文拱冷笑一声,伸手揽过兰琴徵,毫不顾忌他人在场,伸手便要去扯她的袖子。
兰琴徵只拼命挣扎着,急急到:“是我对不住夫君,你不要说其他的了,要下狱还是浸猪笼,我都认,只求爹爹不要为难小叔,小叔前程正是紧要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