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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诞节之前谭阵录完了最后一期《演员》,紧跟着便进组了。新剧《音乐家》讲述了一个天才大提琴家不被外界理解,执着于梦想,也囿于梦想的故事。
国内的拍摄大半都在ctr音乐学院取景,有一幕里,主角坐在校园高大的银杏树下演奏巴赫的作品,金黄的银杏叶不断飘落,在琴声的行进中不知不觉铺了满地,而拉琴的人仿佛已和怀中的琴融为一体,对寒风落叶一无所觉。巴赫的g大调第一号无伴奏大提琴组曲将萧瑟的寒冬映衬出一种苦禅式的哲思。
导演林籁从导演大监中看着拍摄画面,谭阵的大提琴水平还很初级,但揉弦的手法看着已经很地道,通常是大提琴老师示范一下动作,他就能熟练掌握,不去细究拉出来琴音的话,看他一身落拓的旧大衣,怀抱大提琴,神情专注,修长手指在琴弦上游走,像演奏,更像一种求索,画面委实唯美诗意。
他在这一地金黄中,好似在一个云上的乌托邦里。
谭阵是这样的演员,他能赋予一个有限的镜头隽永的意境,人们说他是那种“为大银幕而生的演员”,但这能力属实与演技无关,纯是外形与气质的功劳,是天生的,旁人羡慕不来。
林籁满意地喊了“cut”,这一镜只拍了一条就过了。谭阵起身,扔扶着他的琴,他穿着一件蓝灰色的旧大衣,裹了条旧围巾,做旧的大衣并不保暖,天气凉寒,但在拉琴的过程中他竟然并没觉得冷。
古典乐似乎真的给了他超脱世外的洗礼,他好久没觉得如此平静了。
通常拍完一场演奏的戏后,大提琴他都是自己带走的,没有劳烦过工作人员。他喜欢大提琴,它和钢琴不一样,也和小提琴不同,钢琴太过厚重,小提琴则过于娇小,只有大提琴有着一个“同伴”“搭档”的分量,只有大提琴是需要抱着演奏的乐器。
导演林籁开玩笑地说他会突然迷恋大提琴,也许是因为单身太久了。
谭阵听了就笑了,低着头,像在怀念什么。
因为拍摄地在ctr音乐学院,陈博涵三不五时也会来探班,这天谭阵刚拍完上午的戏,正在保姆车上休息,陈博涵就来了,行色匆匆地一上车就拉上了车门。
谭阵在看下午一场戏的剧本,看陈博涵如此架势,神情不解。
陈博涵在谭阵旁边坐下,忧心忡忡转身问他:“你和夏倩什么时候在交往的?”
谭阵皱眉:“谁说我和她在交往?”
陈博涵说:“我今天遇到费越了,他来问我你是不是在和夏倩交往,把我都问懵了。”
谭阵闻言有些烦躁地合上剧本,沉声道:“没有的事。”
陈博涵狐疑地端详他烦躁的表情,问:“真的?这种事你可不能瞒着我啊。”从前他是万万不会这样怀疑谭阵的,谭阵是安全系数最高的艺人,他们合作多年,有默契,有信赖,可现在,他好像也拿不准了。
谭阵放下剧本,说:“你为什么不信我,去信外人?”
陈博涵才松了口气:“不是就好,夏倩这个人……总之你还是不要走得太近。你妈妈的生日宴她就不该去。”
“那不是我的生日宴,”谭阵说,“我妈要邀请谁也不会经我同意。还有,”他正色道,“我和你说过夏倩是我高中同学,麻烦你理解一下我,我还能不能有一点正常的社交?”
陈博涵察觉这段时间谭阵的情绪一直不太对,说话时反问句都多了,常常听着像在克制自己,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但夏倩这事儿打不得马虎眼,等谭阵打算继续看剧本时他还是咳嗽了一声,说道:“我不是想干涉你的社交,你以前和盛野走那么近我不是也……”
谭阵重重沉了口气,放下剧本,本子拍在大腿上都有声音,他抬眸看着陈博涵。
陈博涵识趣地点点头,跳过了盛野的话题:“但是夏倩,我听说,”他有些难以启齿地道,“听说她是les,你还是不要……”
陈博涵还在说着什么,谭阵听着经纪人的苦口婆心,思绪有些放空,没说话,也没听进去。他想起了高中时的夏倩,想起他无意间撞见夏倩从另一个学姐手里拿走一根烟,放自己嘴里抽的样子,那一幕看得他蓦地脸红了,感觉自己撞见了不得了的画面,愣怔在原地时被夏倩发现,还被狠狠剜了一眼。原本他就觉得夏倩不太喜欢自己,那之后似乎对他的厌恶之情更变本加厉了。
他打断陈博涵:“你什么时候也和狗仔一样关心别人的私生活了?”
“我不关心她,”陈博涵说,“我关心你。”谭阵忽然说这样的话,是自己想多了吗,怎么听着有几分维护的味道?
“陈博涵,我和她真的只是朋友。”谭阵心平气和地道。
陈博涵来回看谭阵的眼睛,感觉不似作假,便拍拍他肩膀:“那没事了,我会去跟这些人说清楚的。”
“需要我上网澄清吗?”谭阵道,单身宣言他都不知道发过多少次了,现在也不在乎了,想要多少都行。
“没必要,”陈博涵不想小题大做弄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