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禁城头上的天刚醒,里头的人却不知睡了没睡。
昨儿明查·赫尔大人平了西北部族的动乱,皇帝因此宿在了仁慈宫。
我贴上最后一朵花钿,早早地去仁慈宫请安了。
谁都知道沉桐羡自五年前被皇上看中,由皇后贴身女婢摇身一变,成了沉嫔,后又晋为沉妃。即便如此,沉妃依旧每日请安,亲自侍奉皇后梳洗。
有人说沉妃好心机,博个忠心的好名,有人说是狐媚,为了在皇上跟前露脸,还有人说只是抱皇后的大腿罢了。
她们都错了,愚蠢的东西。
她们都不知道,酣睡一晚的寝殿里,充斥着她的味道。即使皇帝夜宿,她的味道被臭气遮掩,她睡眼惺忪的样子,她的肌肤布着红痕,她的腰肢那么软,她的乱发缠绕在身上,她的正红肚兜前绣的鸳鸯,凸出的双点…
我侯在仁慈宫前,闭上眼睛,喟叹了一声。
值夜的和安轻声问我,“沉妃娘娘可是早起累了么。”
这么不怕露出破绽,让人知道是我的人么。
我看了她一眼,她低头噤声。
门开了,皇帝踏步出来,看见我,握住我的手,言辞无奈:“手那么凉,朕说了,你贵为妃,这些事儿让下人去做就好了。”
我行了礼:“臣妾侍奉娘娘多年,早已习惯了,谢皇上关怀,还请皇上给臣妾一个尽心的机会。”
皇上拍了拍我的肩膀:“朕晚上来找你用晚膳。”
皇帝走了。
我推门进去,行礼。柔则已经坐在梳妆台上等我了。
和静将脸水放在一旁,行礼后退下了。宫内再无她人。
很好,很懂事。
取下套指,将梳子沾上些水,一下一下将微乱的头发理顺。
柔则的头发还是那么香,果然是用着我送的香膏。
“你说,本宫为什么怀不了孩子呢。”柔则叹了口气。
我看向镜中的她。
“娘娘,您不是说对皇上死心了么。怎么想起怀孩子了。”
“再怎么死心,也是要个孩子,许是年纪大了,心里总有些寂寞。”
柔则按了按太阳穴。
我放下梳子,给她轻轻揉着。
“如果娘娘喜欢,臣妾将詹明转到娘娘名下,如果詹明大了,不亲娘娘,臣妾再生一个孩子,交给娘娘抚养,既免去怀孕之苦,又能享天伦之乐。”
柔则握住我的手,望着镜中的自己,有点出神般自言自语:“是因为我这些年造了太多的孽吗,自俊儿离世,我再也没有孩子了…”
“罪孽都是我的,娘娘又做了什么呢。”我微笑着反握她的手,那么白嫩,那么柔软,怎么可以沾上一点儿脏。
她松了口气:“本宫知道你的忠心,这深宫里,也只信得过你。”
柔则和我,自小就是主仆。我出身家奴,可自称天才,世事洞明,少年气,桀骜不驯。主家谁见了都是打骂,唯有她,真心称赞认可我。
柔则十五岁被正肃皇帝,当时的二十五岁大阿哥尔摩达·辛集,纳为福晋,那时候我就跟着她陪嫁去王府。柔则十八岁,生了一个男孩儿,可惜在皇帝登基后不久,就因病去世了,是我查出来某个妃子做的,也是偿命了。柔则二十岁,辛集登基,柔则因而贵为中宫,我也跟着成为了贴身大女官。五年后,也是因为一场宫斗危机,我让柔则推我出去,成了沉嫔,这才有了转机。
我不知道帮她做了多少事,她信任我,也是自然的。
。
妃子们都一一来请过安。
一个,两个,叁个…七个。
哦,除了那个怀了孕的新贵,富察贵人。皇帝就两个儿子,两个女儿,她怀孕了,宠得不行。
很好。
温柔大度,或者说虚与委蛇,柔则微笑着说有孕是要紧事,请安可免。
大概肚里气怒吧,我想着柔则气急败坏的样子,再看看面前她温柔贤惠的模样,真是可爱极了。
“沉妃怎么,今天心情很好吗,一直笑眯眯的。”容答应突然开口问。
许妃笑道:“这沉妃天天都是个笑眼,哪里就是今天的事儿了呢。”
“也是,怪不得皇上宠爱沉妃娘娘呢,这笑脸谁看了不高兴呢?”芳贵人也跟着话。
吵闹。
我笑着应付了过去。
富察贵人这个孩子,本来还想着要不要积积德,给皇帝留下来算了,毕竟这些年,活下来的孩子也只有詹明,养在外头,大了才回京的詹佑,还有因为是女儿活下来的两个公主。
看来也是个没福气的东西。
我笑眯眯地看着妃子们你笑我闹暗流涌动的样子,心里琢磨着该怎么样除了这个孩子。
要让别人看得出来是皇后指使,而是我去做的。
倒腾点新花样吧,就,私通。
富察贵人出身高贵,进来就是皇后的料子。柔则这些年无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