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四驱车其实做工并不精良,看上去像是什么小商品批发市场买来的,比起荆璨小时候玩过的那些车来说,真的差远了。
荆璨用三根手指摁着车,让车轮在木头做的桌面上来回滚动。
车身的结构不稳固,连在这么光滑的平面上滑动,都还是能发出震动的声音。荆璨慢慢趴到桌子上,在小车飞驰而过的时候,发出“咻”的配音。
车子走到第五十个来回,卧室的门忽然被推开。荆璨吓了一跳,他第一反应就是把桌子上的玩具都收起来,但转头,看到是荆惟探了个脑袋进来。
“哥,你有时间吗?”
“当然有,”荆璨松了口气,把小车放回原来的队列中,叫荆惟,“进来。”
荆惟轻手轻脚地关门进屋,捂住胸口舒了一口气。荆璨把他这一系列的动作看在眼里,不禁露出点无奈的笑。
“这么怕?”
荆惟撇撇嘴,说:“可不是,每次我来找你,都会被爸爸说,让我不要总是打扰你。”
那应该是很久以前的事了,荆璨想,那时荆在行对自己还抱着很大的期待,只要他需要,荆在行便可以创造一切有利于他学习的条件。
荆惟走到桌前,一下子就看到了桌上那一排小东西。
“这是什么?”荆惟举起一辆红色的小车,细细端详了一会儿,奇怪地说,“哥,你都这么大了,还买这种小孩子玩的玩具啊。”
荆璨对面前小孩儿这话颇有点意见,不作声地把他手上那个红色小车拿了过来。忍了几秒钟,还是忍不住说:“别人送的,哪里小孩子了。”
荆惟的注意力显然没在这小车背后的故事上,所以也不大在意荆璨说了什么。他转了个身,靠着书桌,重重叹了口气,说出了自己来找荆璨的目的:“哥,你有没有办法,让我不去天津参加集训啊。”
这几年每年寒假,荆惟除了在北京学画画外,都会到天津的一个画室去集训,那个画室是一个很有名的老师开的,能在那里学习,是许多学画画的人梦寐以求的事情。
“为什么?”荆璨回忆,有些不解,“我记得你去年去的时候挺开心的啊。”
“哎呀,但是今年不想去。”荆惟的眉头一直使劲皱着,像是所有三年级的苦恼都已经聚集到了那里,“我想参加我们学校的冬令营,听说特别好玩,有好多活动,如果我去了集训,就一定参加不了了。”
“可是……”想到方才饭桌上荆在行特意关心过这个事,荆璨说,“可是感觉爸爸不会同意。”
“所以我来找你啊,之前本来我报名了冬令营,但是爸爸说和集训冲突,不能去,刚才吃饭的时候你也看见了,爸那样,我压根就不敢和他说这事,”荆惟双手合十,做了个低头祈祷的姿势,“哥,求你了,想个办法吧。”
想个办法做什么?对抗荆在行?荆璨看着荆惟头顶的发旋,在心里苦笑,这好像真的不是他擅长的事情。但是由不得他拒绝,荆惟已经又开始和他诉苦,什么他已经错过了很多集体活动,班里都没几个要好的同学,什么他不参加冬令营的话,就看不到一个女孩子的表演了。
“女孩子?”荆璨眨眨眼,“什么女孩子?”
“哎呀,就班上的一个女孩,”荆惟有点不好意思,但还是硬着头皮说,“她冬令营准备了话剧的演出,演白雪公主,我答应了要看她表演的,我说话不算话的话,她肯定该生气了。哥……快给我想想,怎么才能不去啊。”
这……
荆璨没反应过来,小学三年级就知道喜欢女孩子了?
荆惟不住央求,荆璨虽然觉得力不从心,可又很心疼荆惟。毕竟,除了看女孩子演出这条,别的经历他都似曾相识,他不想让荆惟再重走他的老路。
荆璨心里在思考,不自觉地又摸起了那个小红车。四个车轮来来回回碾在他的掌心,荆璨便又想到了贺平意。
“荆璨,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都可以说出来,不要一直憋着。”
红色小车停止了行进,荆璨弯了弯手指,把有些凉的车身扣在掌心。
他觉得,去参加冬令营,对一个三年级的小学生来说,实在不是什么过分的要求。
“好吧,我想想,你先去洗澡休息。”
虽说这么答应了荆惟,可直到贺平意卡着点给他发来“新年快乐”的祝福,春节晚会都落下了帷幕,荆璨还是没想到到底要用什么方法帮助荆惟。
大年初一,凌晨三点,顶着大大的黑眼圈,荆璨尝试着给贺平意拨了一通视频。
没想到,刚刚跟他说过“晚安”的人,竟然很快接了。
视频的画面一开始是全黑,约莫过了两三秒,灯光亮起,荆璨便看到了光着膀子的贺平意。
“你……”
荆璨本想质问贺平意为什么说了晚安以后还在玩手机,在看见这画面以后,脱口而出的话变成了——“你怎么不穿衣服?”
贺平意对着镜头揉了一把他那有些狂乱的头发,气儿不打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