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曾经一度将他拽入灰暗之中的色彩,如同潮水般再一次朝津岛怜央席卷而来。
他无法控制地露出了越发灿烂的微笑,像是为了迎合大人般把自己的脊背挺得笔直,既安静又乖顺地静静站在原地,即使怀中还抱着沉重的外套,也下意识将双手暴露在了大人们能够看得见的地方。
是的。津岛怜央顺从着夜蛾正道的心意这样说着。
但是那笑容实在称不上真心,僵硬、虚伪,是和津岛修治一样为了保护自己而展露出来的面具般的笑容。
在这段时间里跟津岛怜央相处的最多,对他怀抱着非同一般的喜爱的家入硝子有些看不下去了。
真是的。她蹲下身来轻轻环抱住了津岛怜央,小巧的柔软的属于女性的手轻轻拢住了津岛怜央有些瘦弱的肩膀,些微的暖意从自那处腾升而起,外表明明是乖巧女学生的家入硝子毫不客气瞪了自己的班主任一眼,谴责道,夜蛾老师,你吓到他了。
被拉入了温暖怀抱中的津岛怜央蓦然从之前那种自我保护的状态中抽离了出来,眼神中透露出了些许的迷惘,他仰头看向家入硝子,乖乖地说,没有被吓到啊。
被学生瞪了的夜蛾正道有些尴尬地挠了挠脸,语气稍稍温和了下来,怜央,可以告诉我们绘里奈是怎么出现的吗?
绘里奈就是绘里奈啊,她从来没有出现过。不知道该怎么描述的津岛怜央有些为难,她只是一直在这里沉睡着。他想了想之后伸出手指了指自己心脏所在的位置,而后露出了一个软软的笑容,绘里奈有些贪睡是不是?只要我醒着的话,绘里奈就一直在休息。
夜蛾正道叹了一口气,决定放弃在这个问题上多做纠缠,看来这孩子也不清楚绘里奈是如何出现的。他有些无奈地说。
第二个夜蛾正道张开了嘴。
但却被五条悟抢先了一步。
白发蓝瞳的少年提高了嗓音,盖过了夜蛾正道的声音,第二个问题。他问道,杰所提出来的愿望的代价是不是要由下一个人支付?
津岛怜央静谧地笑了,他安安静静地注视着五条悟,并不回话。
不能说吗?五条悟皱了眉。
家入硝子也察觉到了津岛怜央的沉默,她垂下头去轻柔地询问着一向乖巧的小孩,怜央,你不能回答这个问题吗?
她还带着淡淡香气的头发有一缕散落了下来,在津岛怜央的面前飘荡。
有着一副漂亮面孔的孩子的目光追随着那一缕秀发,清润的黑珍珠般的眼瞳随着它左摇右摆,眼神灵动,他一边走着神一边含含糊糊地说,不可以哦,不能直接告诉你们。
那样的话,不是作弊吗?
津岛怜央一向很听津岛修治的话。
哥哥说,在[狼和羊]的游戏之中,只要披上了狼皮,他们就可以一直一直地躲藏在凶恶的狼群之中,没有人会发现,没有人会打扰,他们可以紧紧地依偎在一起,在闷热而潮湿的兽皮之下大汗淋漓地相互拥抱着,互相舔舐着对方玫瑰色的面颊。
但是,一旦行差踏错,被掀开了掩饰用的狼皮,等待他们的,只有被围猎撕咬的凄惨与血腥,即使幸运地存活了下来,游戏也不会结束,只会变得越发艰难起来,在狼群之中,一只雪白而柔弱的羔羊太过显眼了,就如同一块香肉般吊在涎水滴答的饿狼面前一般,没有人会选择克制自己的欲望。
哥哥说,要学会故弄玄虚,要学会隐藏自己,永远不要主动把自己的弱点展露给其他人看。
哥哥的眼睛是鸢色的,像雨后水坑中倒映出的明亮日光,更像黯淡的朽木,在死气沉沉的内里蠕动着人人避之不及的阴郁生机,全心全意地注视着他的时候,总让人感到那并不炙烫的温凉爱意。
要记住哦,怜央。津岛怜央最喜欢的哥哥这样跟他说,要想活下来的话,就不要让别人完完全全地将你看透了。
人们会在未知面前止步,会为了恐惧而妥协,却绝不会因为你的清澈见底而放弃侵害。
你可以信任他人,可以喜爱他人,可以依赖他人,但绝不可以刨开胸膛,将自己的所有完完全全地展露在他人面前。
津岛怜央并不清楚怎样才算是被别人看透了。
他不是哥哥那样在把控人性方面天生敏锐的异才,也不是头脑聪明能做到抽丝剥茧的天才。
但是唯有一点,年幼的孩子有些固执地坚信着。
他是哥哥,绘里奈是妹妹。
就像津岛修治保护津岛怜央那样,津岛怜央也要保护绘里奈才行。
津岛怜央。夜蛾正道也有些头疼,我已经说过了,如果你不坦白的话,你体内的那个咒灵的危险等级评估就会上升,到时候你会遭受什么样的待遇,就不太好说了。他横眉瞥了一眼五条悟,到时候可不是悟能保住你的。
我不知道。小小的孩子撒了个拙劣的谎言,不管他们怎么问,在关于绘里奈的能力的问题上,津岛怜央的回答永远是不知道。
不要再逼问他了。夏油杰开了口,即使这之后绘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