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文嵩冷眼旁观,半晌才道:“玩可以,记住一个词叫作玩物丧志。”
纪遥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偏过脸,冷道:“他不是物品。”
纪文嵩慢悠悠道:“哦,你的意思是你把他当个人物了?”
纪遥知道以纪文嵩的癖性,他身边的人不管是谁,纪文嵩一定会将他们的底细调查得清清楚楚。
可听纪文嵩对晏双一而再再而三的轻慢语气,他心头实在难忍不快,道:“他是我的朋友。”
“朋友……”纪文嵩品了品这两个字,再次上下打量了他这个儿子一番,觉得实在好笑,轻摇了摇头,叹息般道,“我怎么养出你这么个蠢货。”
纪遥是个天才,认识他的人几乎都这么说。
——除了他的父亲。
纪遥木着脸,既不表露出情绪也不反驳。
纪文嵩瞧他沉静的模样,笑意更深,“倒是比之前学乖了一点儿。”
两父子一前一后地下楼,走到宿舍楼下,纪遥下意识地回了头,宿舍楼的阳台空无一人,他便又收回了目光,回头又对上了他父亲审慎的目光。
“这么喜欢,怎么不抢回来?”纪文嵩淡淡道,“这孩子在秦羽白手上,”他顿了顿,挑起眼,漫不经心道,“也就是个玩物。”
“我再说一次,”纪遥目光坚决,“他不是物品。”
“随你吧。”纪文嵩不在意道。
“你这孩子从小就不爱听父母的话,总要吃一次亏,才能长长记性。”
“这样也好,免得我无论和你说什么,你都觉着我是在倚老卖老,半点听不进去不说,还要暗地里跟我唱反调……”
纪文嵩手指向纪遥,在空中有力地一顿,“只一点,到时候别学你母亲,寻死觅活的,我丢不起这个人。”
纪遥什么话也没说。
他以前太爱和纪文嵩较真,常常要和他这个专制独裁的父亲吵得不可开交,现在他已经明白了一个道理。
吵是吵不出输赢的。
谁的拳头硬,谁就是对的。
现在他的拳头还不够硬,所以他选择沉默。
纪文嵩目光凝在纪遥平静无波的脸上,他收回手,面上却是流露出了一丝笑意,“长进不少。”
父子俩先回了老宅,侍女早就在等候,纪遥一出现就捧着衣服团拥而上。
“我自己来。”
纪遥避开她们,拿了衣服进去换。
纪文嵩站在院子里,枫叶缭乱地从他身后坠落,他轻拍了自己身上不存在的灰尘,拿了放在风衣口袋里的手机,低头解了一只手套递给侍女,慢悠悠地打字。
“他还是个小孩子,别逗得太过火。”
写完之后,纪文嵩又觉得不妥当,还是删去了,他不想又被人笑是慈父。
几分钟后,纪遥出来了,一身与纪文嵩一色的黑色正装,面容冷峻,身材高挑,是个标准的贵公子。
侍女们忙上前替他佩戴袖扣和胸针,帮他整理衣着的细节。
等侍女们忙完后,纪文嵩得到了一个他心目中满意的儿子,“宾客名单看了吗?”
“没有。”纪遥冷冷道。
纪文嵩没生气,“成天都忙什么乱七八糟的事。”
“算了,”纪文嵩轻轻揭过,“糊涂了这么多年,总也不可能一下清醒,我对你不能期待太过。”
两人到达萧家的时候已经是傍晚,萧宅是纯西式的建筑,通向萧宅的两侧林荫大道点了灯,绑在树上的白玫瑰低垂着,随着秋风在淡黄的灯光中落下雪白的花瓣,一路铺满了来路。
出来迎接的是萧青阳。
“姨父,表弟。”
萧青阳也穿了一身深灰色的正装,看着没有父子俩那么严肃。
“长高了。”纪文嵩下了车,随意道。
萧青阳苦笑一声,他也不争辩他这个年纪长高是不可能的,“是啊。”
他这姨父每次见到他无非就那么几句话,从他小时候起就没变过,敷衍全写在了脸上。
“长高了。”“大了。”“最近学业如何?”
自从前几年他毕业之后,最后那一句总算删减了。
纪文嵩凝视了他一眼,“大了。”
萧青阳:果然。
萧青阳恭敬地鞠了一躬,“大家都在楼上,就等您了,我带您过去。”
“不必了,我自己过去,”纪文嵩一挥手,边迈步边道,“哄哄你那小表弟吧,被我打断了好事,一路都没给我好脸色看。”
纪文嵩上去后,萧青阳的肩膀才放松下来,上前轻拍了下纪遥的肩膀,“你总算来一回了。”
“你知道的,我根本不想来。”纪遥冷冷道。
萧青阳叹了口气。
今天是他小姨,也是纪遥的母亲萧岁君的忌日,可也不单单只是忌日。
萧岁君是自杀的,对外却说是意外。
攀岩、安全措施不严密,失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