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客气,”盛光明道,“都是邻居,既然知道了,肯定得来看看,就是太仓促,只买了束花,等戚大夫出院那天,你知会我一声,我给他送个出院蛋糕过来。”
“蛋糕……”晏双声音渐低,头也跟着低下了。
盛光明立刻就想起了之前的事。
那事,他确实被骗得够惨。
怪谁呢,怪他自己不够机灵。
“过去的事情过去就过去了,”盛光明语气平稳,“你以后跟戚大夫好好的,我觉得也挺好。”
晏双“嗯”了一声,小声道:“蛋糕我都吃掉了。”他抬起眼,极快地看了盛光明一眼,声音小得快让人听不见,“……很好吃。”
先前还无法无天的人收起了张牙舞爪的模样,看上去其实也就是个刚成年不久的小孩。
盛光明边想边又笑自己。
可不是小孩嘛,难道还能是个妖怪?
“没浪费就行。”
盛光明看着乌黑蓬松的头顶,有点手痒想揉一揉,又想起对方的性取向,还是不好动手动脚,于是也就随便想了想,道:“我走了,有事再联系。”
“盛先生……”晏双忙叫住他,盛光明刚走出半步,又是回头,他最近头发又长了很多,松松地散在脖子里,瞧着既散漫又成熟,“什么?”
“我……”晏双顿了顿,脸色有点红,“我还没有你的联系方式……”
盛光明恍然大悟,“瞧我。”
两人拿出手机交换号码。
晏双的手机屏幕一亮,盛光明看到上面的屏保就怔住了,“你等等……”
“这是……星星福利院?”
医院的花坛边缘一圈弧形的瓷片贴得干净,两人坐下说话,盛光明还在不停地感叹,“我们俩竟然是一个福利院的,这世界真是太小了!”
晏双沉静一笑,“是啊。”
废话么,古早世界就是这么小。
盛光明道:“你几几年去的?”
晏双:“94年。”
盛光明扼腕,“94年的时候我刚好被教练带走——你是什么时候进的福利院?”
“冬天的时候吧,”晏双偏过脸,将侧脸搁在膝盖,面上神情有些羞涩,“我记得那年下雪了。”
盛光明:“我就是下雪时候走的,看来咱们俩是错过了。”
盛光明顿了顿,他回想起小时候在福利院的那段日子,又想到如果当年他和晏双就认识,那该是多么奇妙的缘分,说不定他会和晏双成为很好的朋友。
晏双小时候……
盛光明扭过脸,他第一次仔细地去看晏双,晏双的取向总让他对晏双有点别扭,就怕多看一会儿晏双会觉得他在骚扰他,不过现在他们交情不一样了,一个院出来的,自然就比之前的关系要近得多。
他认真看了一会儿后便下了个结论,“你小时候一定很可爱。”
晏双笑了,“我都不记得我小时候长什么样了。”
“就这样呗,”盛光明随意道,“白皮肤黑头发大眼睛。”
晏双“噗嗤”一下笑出了声,“盛哥,你说话真有意思。”
盛光明微愣,晏双也像是愣住了,他随后立刻闹了个大红脸,“不好意思盛先生,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刚刚脱口而出……”
盛光明忙道:“没什么,我觉得挺好,就叫盛哥,盛哥挺好。”
“你看,我们俩是一个院的,我比你大,你叫我一声哥,很合适。”
晏双抿着唇笑了一会儿,“嗯”了一声。
两人相视一笑,彼此都感觉到了一种说不出的亲近。
茫茫人海,两个孤儿,却能在这热闹的世间相遇。
这样的缘分,盛光明想去珍惜它。
晏双伸手拨弄了一下身侧的野草叶,低声道:“我身份证上的生日是1.16。”
“那不是我真正的生日。”
“是院长在门口捡到我的日子……”
“我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生日。”
“我也不喜欢那个日子。”
“从有记忆以来,我都没过过生日。”
晏双抬起脸,对着盛光明腼腆地笑了笑。
他像个刺猬,用一切的力量武装自己,和这个世界遇见的所有人去对抗,自然地就变成了个玩世不恭的样子,可现在他却露出了他柔软的肚皮。
“那天你提的蛋糕好香。”
“我忽然就想过生日了。”
“对不起……”
头顶被一双温暖的手重重地压了压。
蓬松的发在掌心毛绒绒的,像某种幼小的动物,盛光明揉了揉他的头发,“没事儿,不就几个蛋糕嘛,只要高兴,天天都是生日!咱们反正是邻居,以后我天天给你带个蛋糕回来,咱们天天都过生日,好不好?”
晏双低着头,久久没有说话。
盛光明心里挺难受的。
他和晏双都是孤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