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辇出了巷子,上了大道。沿途百姓皆是跪拜欢呼,他们高呼着皇后娘娘千岁千千岁,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燕青想,万岁千岁不可能,她的目标只有百岁。
她高坐在凤辇中,俯视着那些百姓。突然她瞳孔变色,眼神望向人群后面两个戴着斗笠的男人。
纵然时隔三年,她还是一眼认出了他们。
是伍煜和伍林。
他们为什么还在明安城?不怕被萧应的人发现吗?
她双手交握在一起,心下一声苦笑。他们又岂会被她的三言两语所打动,怕是这几年来一直不忘替伍家复仇,躲在暗处伺机而动。
三年前萧应还是大司马时,他们都不能动其分毫,更何况人家现在已是皇帝之尊。她知道伍家这对主仆所有的努力,最后终将是一场空。她能做的都做了,该劝的也劝了。过去的那些人和事,都是慕容适的恩怨,与她燕青无关。
她正了正心神,不再看向那边。
凤辇继续往前,以她坐着的高度,可以不费力地看到两边铺子的二楼。不知是她眼力太好,还是有人故意让她看到,她竟然又看到了几个熟人。
那些人分别隐在几个窗户的后面,最先看到的是苏毕,然后是姚宏,等过了半条街,她还看到了赵娴。
皇帝大婚,还真是轰动全城。
她自嘲一笑,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三年前认识的故人都来为她送嫁,她是不是应该感到安慰。
这般想着,她脑子突然闪出一道灵光,紧接着是一道惊雷炸响。如果有什么歹人藏在某个铺子的二楼,瞅准时机朝她放暗箭,她岂不是在劫难逃?
这么大的漏洞,难道不会有人注意吗?她不信没有人注意到这一点,也不信没有人不会利用这一点。以往帝王出行,两边铺子皆有侍卫镇守,不许开门做生意,更不许有人登上二楼。且会在各铺子的楼上,安排守卫哨兵。
她还未进宫,不入宫门,还算不上真正的一国之母,自然也就不会有这样的排场。虽说现在的她没有仇人,但萧应有,以前的慕容适也有。恨萧应、恨慕容适的人不知多少,自己这么大摇大摆的出嫁,活脱脱是一个靶子。她的心提起来,视线不期然与最近的那个辇夫的目光对上。
只一眼,她就愣住了。
尽管他的脸抹了黑粉,皮肤看上去又黑又粗,还画了一道不怎么明显的疤痕遮掩,但就凭这这一双眼睛,她就能认出他是谁。
是萧应!
他竟是真的来接嫁了,还是以一个辇夫的身份?
她翻了一个白眼,心道这人是不是有病?明明是新郎官,为什么不堂堂正正的来接她,何必弄得这么鬼鬼祟祟,活像见不得人似的。
“有病!”她低声骂道。
她以为自己声音这么低,就算是姓萧的离得再近,也不可能听得见。但是她不知道萧应是习武之人,耳力非比常人。
萧应听到这两个字,眸光沉了沉。
燕青骂完之后,心中升起异样的感觉。很快她像是想到了什么,若有所思地看着他,眼神惊疑不定。
这个王八蛋又想做什么?
第66章 陛下,臣冒犯了。
她微垂着头, 凤冠前面的流苏遮住她的半张脸。她的眼神隐晦而复杂,不时地看向那个辇夫打扮的男子。
没有人比她更清楚,这个人有多工于心计, 有多算无遗策。他能纡尊降贵到打扮成一个下人,当然不可能是为了她。她脑海中划过方才看到的故人,猜测着他的目的到底是谁。
是伍煜主仆吗?
不,不会是他们。他们在萧应的眼中, 就像两只可以随意捏死的蚂蚁, 绝不可能让萧应重视到这个地步。只是除了他们, 还会有谁?
她思索着, 眼角余光瞄到右边铺子二楼的窗户内闪过几道黑影, 耳边似乎听到人群后面传来些微的骚乱。不过是转瞬的功夫, 待她认真看去时, 却是什么异样也没有。她蹙起眉, 暗道会不会是自己多想, 所以才产生了幻觉。
然而她心里比谁都明白,越是表面上一派祥和,内底越是暗流涌动。萧旻天确实手腕雷霆, 霸气倾天,但朝中未必没有不服之人。那些人不敢明着和他对上,很有可能从她这边下手。
她不无讽刺地想着, 无论是三年前,还是三年后, 自己都是萧应的挡箭牌。可恨世人还当他有多看中燕家,她这个农家女有多幸运。
凤辇平稳舒适,她的心却是七上八下。
突然人群再次骚动起来,不知哪冒出来的一个老妇人, 那妇人高喊着,声音凄厉无比。“燕姑娘,陛下死得好惨哪,他是被燕帝害死的!”
燕青往声音的方向看去,那老妇人已经被人拖走,嘴应该也被堵住了。她在记忆中拼命回想,确定自己并不认识这么一个人。
那么这妇人是谁的人?
如此明目张胆挑拨她和萧应的关系,目的是什么?
她下意识朝右边看去,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