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初,初初……”
微生妆泪眼婆娑,那种红从眼白弥漫到了瞳孔里,她在黑暗中死死盯着他,像是试图从他身上看到什么。只是最后泪水越来越多,唯有一片绝望和难过。她的冷汗打湿单薄衣衫,蜷缩在兰溪泽怀里,手指颤抖地摸上了自己的眼睛。
兰溪泽被她的样子吓到了,开始源源不断往她身体里输入灵力。
不得志也被吓到了说:“我靠我靠她眼睛怎么了,她不会瞎了吧!”
言卿别过头笑,叹息说:“你是真的不懂人间情爱啊。没瞎,只是现在微生妆终于发现这不是宝藏,要醒了。”
至少以言卿的角度看来,微生妆是清醒了的,也该清醒了。在上离宫,微生念烟洋洋得意当着她的面,跟兰溪泽上演了一处争风吃醋的戏码,如同一个巴掌打在她脸上。她要是还不清醒,她就不叫微生妆了。
微生妆取血之后重伤昏迷了一段时间,兰溪泽取了一碗血过来,口对口喂了她吃了下去。
微生妆醒来的时候,自己被兰溪泽抱在怀里,他的手臂紧紧勒着她,让她有点喘不过气。
微生妆抬头,借着天壁上夜明珠的光,安静又认真地看着兰溪泽的脸,随后很长又很轻地叹了口气。
她又在自言自语。
“你还在沉睡吗。”
“你快醒来吧,我好孤独啊……”
她声音很轻。
“我不怪你,虽然是你蠢兮兮带我去往生寺带我去灵心宫的……但没有你,我这么多年不知道都死了多少次了。”
她手指摸上兰溪泽的眼睛,他的睫毛很长,睡觉时乖巧无害。
微生妆看着他,眼睛出声,却是在跟一个谁都不知道的东西对话。
她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大白,我想继续开始我的冒险了,我还没帮你找到鼎呢。”
言卿这一刻彻底严肃起来。
“她身体内果然有东西。”
她是在为那个东西找鼎!
不得志也紧张兮兮:“她一直在自言自语,她在和谁说话。”
言卿说道:“等她离开这里,或许我们就知道了。”
他以为这之后,微生妆清醒会离开这里,离开毒蛇般的兰溪泽、离开压抑的灵心宫,找到鼎的真相。
但这次,言卿又猜错了。
如果之前他看的是一场少男少女青涩奇趣的相知相爱,那么之后像是一处疯魔的爱恨漩涡。
虽然他们之间相遇就充满算计,但最开始,兰溪泽确实带给微生妆的是快乐,惊喜和意料之外。他是她冒险途中遇到的有点冷漠却很可靠的少年,他和她一起揭穿阴谋,拯救无辜百姓。他在万珠瞳林,吹着叶子给她召唤来无数萤火。
到了后面,当初视若珍宝的少年不再发光,面目全非,她也应该结束这段旅途。
可是微生妆没有脱身。
微生妆像是魔怔了。
她可以走的,却因为兰溪泽的步步紧逼封锁全城被拦住了。
“微生妆,你要去哪里?”兰溪泽的每个字都仿佛从他唇齿间辗转无数次,充满恨意,充满愤怒。
微生妆对上他血红想杀人的眼,身体摇摇欲坠,脸色苍白,她最后还是跟他回去了。
回到灵心宫,微生妆开始频繁地咬手指,眼里空茫茫一片。
兰溪泽在她这一次失踪后,大发雷霆,在她身边布下了无数眼线和阵法,化神期的威压常年布在上空。甚至,兰溪泽一百年没和她同床,却在某天晚上再次发现她的走神后,眼睛怒得快要滴出血,将她带上了床要了她。
幸好避息珠将这一切笼罩在迷雾里,没让言卿特别尴尬。
“兰溪泽?”微生妆愣住,却没有反抗,缓缓抱住了他的腰。
她想自己应该还是爱他的,不然为什么还会心甘情愿为他留下来呢。
原来爱是那么令人难过的一件事,会让人变得不像自己。
兰溪泽接下来的一个月内,十二个时辰都守在她身边,好像要把迟来的新婚燕尔补全。而微生妆好像也因为他的陪伴,暗淡的眼里重新迸发出光来。
不得志差点被气死:“她疯了吧?!”
言卿没说话,神情前所未有的严肃,冷静地说:“看下去。”
没那么简单——当年在沧海境发生的事,绝对没那么简单。
微生妆就这么心情好了一段时间。但是很快随着微生念烟的病重,兰溪泽来第二次取她的血。
第一次的取血太痛了,微生妆发呆出神了会儿,然后开口轻声说:“好痛啊,夫君,这次可不可以不取。”
兰溪泽愣住,唇抿成一线,随后用手很轻很温柔地捧起微生妆的脸,万般情绪隐在血红眼眸之后。
兰溪泽说。
“初初,最后一次。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
是最后一次取血,还是最后一次让她那么难过呢……
兰溪泽在灵心宫位高权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