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云洲看着少女将手伸出,春枝似的胳膊套着浅金色的手套,下一秒被男人牵住、吻上手背。
她站起,脚向前迈出一步,顺着惯性被季文然搂入怀中。
没人见过季文然跳舞,也没人听说过他会跳舞,更没人知道他跳舞跳得这样好。他像是突然活过来了,消瘦的四肢舒展开,五指优雅地贴在女人的后背,像爱抚一只在花蕊休憩的蝴蝶。
“哎,那个是季文然的助理吗?他俩还蛮配的哎。”萧晓鹿托腮道。
程易修不满地冷哼。“哪里配了!萧晓鹿,你是瞎吗?”
傅云洲扬扬眉。
是不配。
不知怎么,他忽得想起女人抚过领带的模样,以及那句“我选的口红和私处颜色很像”,语调似是双唇衔着一片花瓣,又将它忽得一下朝他吹出。
这个念头冒出头,便令男人忍不住去看她的唇。
遥遥打量,透明的唇釉敷在浓红的口脂上,的确是含娇带媚的色泽。她往人心扔进一粒石子,再让幻想的涟漪荡漾,只需一双红唇、一截脖颈,两条胳膊,挂着珍珠的耳垂与裙摆摇曳之下,那时隐时现的脚踝。
这里的声音沉重,又比气泡还要容易碎裂。
她从容地踏步,微微抬头,与男人在舞曲中面颊相贴。
“在想另一套用于应对意外情形的方案?”辛桐小声在他耳畔询问,“预备打晕后绑架我?”
季文然保持蓦然,手掌微微使劲,她贴得更紧了些,鬓角相触,有着耳鬓厮磨的暧昧。
辛桐朝他的方向偏上几分,鼻翼在洁白的衣襟嗅到了猜测中的木香。
与她之前闻到的不同,此时的木香掺杂着一点奇妙的甜味。就是这一点古怪的甜,使得她一直找不到记忆中的气息。
小提琴一个促音,水红的裙摆摇曳出动人的波纹。
季文然抿唇,“是用乙醚。”
如果出现不可控的意外,他会在宴会散场时用沾满乙醚的毛巾捂住她的口鼻。这种挥发性强的东西易被使用者吸入,带来暂时性的激动与兴奋。那时他带了乙醚进房间,以应对辛桐中途醒来。
“怎么说服服务生的?威逼利诱?”她说着,借助他手臂的力量,展现出一个强有力的旋转。
“不……”季文然在裙摆一刹那的盛开后,将她重新拉入到怀中,鼻对鼻、眼对眼,他的眼眸琉璃般易碎。“我告诉他,我今天要和一个暗恋的女孩告白,如果你们不能帮我,那我可能要孤独终老了。”
D时空为了告白,他找花用的也是这个理由。
“我骗他冰块里冻着油纸,那种巧克力里面印着字符的纸。”季文然的声音轻轻的。“请帮我把这六杯酒送到她手中,我会在冰块融化后请她喝下这杯酒,然后看她吐出写着我爱你的字条。”
实际上没有纸条,只有毒药。
“我家钥匙是怎么来的?”辛桐问。
季文然心虚地垂下眼。“加班的时候,熬夜的咖啡有安眠药……断断续续试了几次,就偷到了。”
辛桐一时间不知道是气他艺高人胆大地迷晕自己,还是该气他迷晕自己这么多次愣是什么也没做。
换成其他几个男人,几套流程都走完了。
要是江鹤轩狠下心动手,她没准结婚证都被骗得办下来。
更要命的是,季老爷为了掩盖自己的肮脏手段,在她因为被下药趴办公室睡醒后,故意扣她的工资。
辛桐气急反笑,“您还挺有艺术追求的啊。”
非要挑满月的年会设计出如此繁琐的杀人手法,奸杀之后运尸回自己别墅再殉情,可不是艺术追求嘛。他为什么不能直接用最后的预备方案,暴力又直接,还省得她像现在这样猜到要吐。
气死了。
她探出左足从皮鞋之间插进去,身子微低,隔几层衣料,她的小腿短暂地从他的胯下撩过。远离紧挨这短短一瞬的靠近,她松开手,在舞曲的松弛中离开他,目光落在傅云洲与程易修身上。
让你俩一次被杀,一次看着杀,阴影加阴影,真是对不住呢。
季文然上前再一次捏住她的手指,在金色的顶灯下,那种令人倾心的魅力从未如此明显地出现在这个男人身上。
是易碎的琉璃,是洁白的狐狸,是城堡里的公主。
旋转,接连的旋转。
钢琴短短的舒展被手风琴的呜咽调上一个声调,仿若高潮前的颤抖,男子开始喘息,女子扬起脖颈,在情欲的临界点翩翩起舞。
她脚跟轻轻一踏,转身贴上他消瘦的身躯,伶仃如花的双手从男人的后脑徐徐拂过,裙摆带着惯性贴上小腿,绯红的裙摆盛开又凋谢。
“亲爱的,”辛桐开口,细眉微挑,神态平静、狡黠、胜券在握。“死神来收人了。”
话音轻盈落地,刀锋从颈侧横切着割到咽喉。
没有刀鞘的刀锋藏在及肘的手套,一个简单的机关,类似推出刻刀。
颈动脉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