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公公站在一边,也停了研墨动作:“老奴方才从外面回来,瞧着像是指挥使带着叶少爷,在宫墙上飞呢,该是在追寻什么证物。”
“带着飞?”
宇安帝兴致来了,将毛笔放到笔架上,走到窗边,却什么都看不到。
高公公:“指挥使距离好像有些远呢,离冷宫偏殿那边近。”
宇安帝便直接顺着后面楼梯,转到了太极殿顶,最高处,视野陡然开阔,很快捕捉到了仇疑青的身影。
距离太远,脸上神情什么的看不清,可仇疑青周身姿态,潇洒风流的飞旋动作,无一不在彰显——他此刻很愉悦。
他的确是在认真查案,但也极享受这个瞬间,甚至有点故意炫耀。
宇安帝忍不住笑了:“阿青是真的很开心啊……”
高公公没说话。
宇安帝问:“皇后那里,可要留他们午膳?”
“皇后娘娘那里还有宫务,暂未曾召见仇疑青和叶小公子,但早前已命人去往膳房,点了很多平时不会用的菜式,”高公公微笑道,“想是知道叶小公子喜欢,要留膳了,皇上要不要……”
“朕当然也要——”
话说出去一半,眼底泛起的光芒刚亮,又暗了下去,宇安帝叹了口气:“朕倒是想,可惜时不予朕……”
他远远看着仇疑青心上人在怀,再看看自己,堂堂帝王,忙得快连媳妇的面都见不到了……
什么破案子,专挑他最忙的时候发!
“哼,便宜他了。”
宇安帝气的在楼上待不住,噔噔噔的往下跑,都没等老太监高苍:“你回头告诉他,等朕有空的时候,他必须要带着小阿汀单独觐见,看朕不好好说说他坏话!”
坤宁宫里,越皇后最为淡定,连去窗边看都没有,只是淡淡扫了周边宫人一眼:“不过是锦衣卫指挥使执行任务,没必要大惊小怪,传本宫话下去,若有人胆敢说嘴喧哗,杖刑。”
“……是。”
仇疑青和叶白汀在宫里闹这么一出,看起来惊动了所有人,其实时间并不长,就借轻功飞了两下,哨子吹了两下,以仇疑青本事,不可能连方裹在风里的帕子都追不上,很快停到了一颗树边。
帕子被风卷挟,裹进了树枝里。
“你在此处站一站,”仇疑青放好叶白汀,“我去去就来。”
叶白汀眨眨眼:“不带我?”
仇疑青捏了下他的手:“夏日枝叶繁密,被划伤脸就不好了。”
“……好吧。”
仇疑青动作很快,跃上树枝,手往里一探一伸,就抓了样东西下来,落在叶白汀身边。
正是那枚浅杏色方帕。
帕子展开,质料上乘,以明暗黄色暗绣出水云如意纹,正是昨日宴上所用铺垫系列,用在碗碟之下,尤其干果点心碟下,必摆此物,大小比寻常人随身携带的素帕要大些,材质触感偏硬。
仇疑青亲眼在现场见过这个帕子系列,叶白汀则在现场勘查的文书卷宗上看到过,不过方才那一瞬间,决定追来,吸引他的并不是这个颜色或大小,他看到的是上面极深的褐色——
就是血迹。
“这是……死者身上的血?”
叶白汀存疑,仇疑青也是:“死者只有头部有外伤,如果被擦拭过,痕迹不可能那么自然。”
血量是其一,帕子擦过,在脸上也会出现拖划痕。
可如果不是,又是打哪儿来的血呢?
叶白汀指着血色边缘:“你来看这晕染边缘,是不是很模糊?这样的天气,血迹干透很快,不可能是这样模糊的边缘,倒像是遇水洇开了。”
“宴席在亭子里,旁边的确有水,但帕子若进了水池,入了水,可就很难再飞起来了。”
它会吸饱水,沉入水底。
所以不可能是那个湖。
叶白汀思索片刻:“还是先收起来,细查其出处。”
仇疑青:“昨日现场所有东西皆已封存,数量几何,勘察卷宗上有,但是否丢了少了……怕还是得问一问尹梦秋,这一套装饰布巾总共有多少。”
看是不是少了一块。
“嗯。”
东西拿到了,就没必要继续在宫墙上飞,二人落地,由仇疑青这个‘皇宫熟人’带领方向,准备直接去往坤宁宫,岂料还没走开两步,就听到一阵歌声。
歌声很远,女声低弱苍老,唱的却是青春年华。
曲调断断续续,模糊不成,叶白汀听得不太清楚,好像是年老的宫人唱着过往得宠的时光,前面几句还好,唱的是桃李春风,处处胜景,越到后面越凄凉,秋风瑟瑟,颗粒无收,寒风凛凛,衣不抵寒,说好不容易招得帝王三顾,却一胎未成,消受不了帝王恩,也没有子女缘,余生凄苦,无枝可依,真的是自己的命数,自己的罪过么……
光是听这声音,就觉得太惨了。
仇疑青拉着叶白汀的手往外:“都是先帝遗留的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