狭小的客厅只亮着一盏昏暗难明的橘黄小灯,使屋内的摆设蒙上一层虚假的暖色。
卧室的门开着,里头黑洞洞的,不像有人的样子,严善华难道还在医院?纪晨风说她还需要做些检查,是住院检查吗?
“别生我气了,我也有很多的不得已,不是故意要骗你的……”我说着脱去外衣,试图用放低姿态来弥补和纪晨风的关系。
至于多低……就看纪晨风的需求。
“我身体好冷啊,不来抱抱我吗?”手指落在西装裤的纽扣上,我暧昧地冲他发出邀请。
他与我隔着矮桌站立,闻言脸上表情没有丝毫的动摇。
“不是每次这招都会管用的,桑念。”
动作一顿,我感到一阵难堪,他说得就好像我是在用身体跟他做什么交易一样。
蹙起眉,我颇为扫兴地捡起一旁的外套,掸了掸上头并不存在的灰尘。
不做就不做,谁稀罕。
“今天整理我母亲房间的时候,发现了这些。”他一指身前矮桌,问我,“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经他提醒,我才发现那桌上是有东西的。待仔细一看,浑身的血液从头到脚都凝固了。
小小的桌子上,摊着厚厚一沓纸,每张纸上都被书写了不同的内容。字迹端正漂亮,锋锐有力……
是信。三年来,纪晨风写给我的信。本该给到我手里,却被严善华藏起来的……那些信。
我应该告诉过严善华,让她藏好的,为什么被纪晨风找到了?
“这是……”哪怕心里做过无数预演,我仍然无法预料到这样的事情发展。
纪晨风走到墙边的柜子前,拉开一个抽屉,从里头取出被叠放整齐的,大约二十几张花样不一的信封。
“还有这些,知道上面都写着什么?”他将那些装有贺卡的信封甩在我的脚边,问着根本早已有了答案的问题。
眼前恍惚了下,我站立不稳地向后踉跄了一步,低头望着脚边一张从信封中滑脱出来的贺卡。白底的封面上,印着三种月相的变化,看着像是一张中秋贺卡。可就算这样,我也不可能知道里面写了什么。它对我来说太陌生了。
“桑念,你根本没有收到我给你的信,这些贺卡也不是你给我的回信,对吗?”
我茫然地抬头,不知道该怎样面对纪晨风犀利的质问。
摩天大楼的玻璃轰然倒塌,在我面前的,不再是无法触碰,安静无害的暴风雪,而是一场彻头彻尾的灾难。
第43章 新年快乐
外面天寒地冻,只是九点路上就已经看不到什么车了。按常理,今天是个阖家团聚的节日,是个……有再大的事,也会被劝说“有什么过完年再说”的日子。
偏偏纪晨风不按常理出牌,非要在这天把什么都抖落出来。
我有没有收到信很重要吗?今天天气格外晴朗,明天要给小狗做手术,又不是什么需要看过既焚的密报,当时看或者事后看有什么区别呢?
再者,藏起纪晨风给我的信,用贺卡欺骗他是我的回复,这些都是严善华一个人的自作主张。我只是在得知这件事后选择了继续让纪晨风误会下去,没有否认。至多就是个从犯,为什么现在好像全成了我的过错?
“因为不是自己做的,所以你也从来不提这些。我该早点意识到的,以你的性格,怎么可能送贺卡这种东西?”纪晨风看着地上的信,说到最后一句,几近喃喃自语。
当真相暴露在眼前时,回忆一下,会发现端倪早就出现过,只是被有意无意的忽略了。纪晨风现在便是如此。他终于无法再用各种借口说服自己,我们这段关系里那许多说不通的古怪之处。
“贺卡确实不是我送的,但我绝不是故意骗你……”我弯腰拾起那张中秋贺卡,看了眼里头的内容——今夜月明人尽望,不知秋思落谁家。
字不错,不知道严善华找谁写的,潇洒肆意,不拘一格,乍一看,和我字迹还挺像。
“我一开始并不知道信的存在。阿姨可能觉得我不会回你的信吧,根本没有把信给我,我也是后来从你口中才得知了信的存在。那时候你那么深信不疑,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解释这件事。我怕你知道真相后就不喜欢我了,更怕你怪罪阿姨,影响你们母子感情……”
除了隐瞒真相的原因稍稍不同,我说的全是实话,不认为这是什么不可原谅的大错。
信和贺卡,这两样道具唯一影响的只是他对我好感的多寡,然而结果并不会改变。他最终还是会经不住我的引诱,掉入我的陷阱,全副心神都为我沉迷。
这从他见到我的第一眼就注定好了的。我是赐予他新生,走出人生阴霾的救世主;是他于混沌中醒来,见到的第一缕阳光;也是支撑他重新找回学业与生活的心灵支柱。
如果他是鸟,我就是他的雏鸟情节。爱上我是他的本能,是天性,是他无法抵御的宿命。既然如此,又何必纠结其中无关痛痒的小小隐瞒呢?
“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