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上半场全部拍完了,时燃仍然没有回来,南晚觉得奇怪,打电话给他他也不接,像极了不告而别的样子。南晚微微眯眼盯着时燃的电话号码,手指正准备点下拨打,却见时燃从外面进来,手上提着一个透明袋子,里面装着好几杯咖啡。
南晚挑眉:“怎么去了这么久。”
时燃放下手中的袋子,淡淡说:“外送的找不到地方,我出去接一下。”然后抬起手腕,问南晚:“如何?结束了吗?”南晚拿起自己的咖啡,招呼工作人员,而后回答时燃:“还没呢,怎么,你想回了吗?”
时燃垂下阴郁的眼眸,轻笑:“也不是,只是你还要忙,我先去外面透透气。”说着便转身要走,却被林越拉住了。
时燃回头。
林越一脸严肃:“时燃。我有话和你说。”
南晚却阻止:“马上要拍摄了,有什么话以后再说。”
林越仍然定定看着时燃,满眼坚定。时燃自然知道林越的意思,慢慢,慢慢地叹了一口气,眉眼都柔和了:“好。”
南晚看着这样的时燃,却无端生出了几分心慌。
时燃真的,太过奇怪了,好像真的没有什么人或东西能够在他的心上留下任何痕迹,这样的淡漠,似乎已经和这个世界脱离了关系。
包括她。
南晚上前几步,拉住了时燃。
时燃回头,对她笑。
似乎这是南晚见过最悲伤最温柔的笑了。
“好了,没事。”说着拍了拍南晚的手背,然后拉开了她的指,和林越一起离开。
时燃和林越一起到了外面,见林越一脸阴沉,咬牙切齿地,拳头松了又紧,时燃笑:“怎么,你想打我吗?”
林越经过时间的沉淀,自认自己已经不是以前冲动的毛头小子了,可是此时见时燃似乎一脸无所谓的样子,心中的愤怒也生了出来,似乎回到了十年前那个见了沉默却强颜欢笑的南晚就冲动地要去京城找时燃理论的少年,林越上前一步,扯着时燃的衣领,将他狠狠推在墙上,阳光洒在林越身后,愈发衬得他双目冷沉。
手背上青筋暴起,咬牙发狠:“时燃,你是不是真的以为我不会打你。”
时燃即使狼狈地被林越压着也闲适地很:“你自然不会。林越,你想报复,我随时欢迎,可是你却知道你没有资格的。”
时燃伸手,将林越的手扯下了,整理乱了的袖口。
“时燃,若我知道……若我早点……”林越越说越低哑,似有万千言语却无法诉说。时燃看着他,眼底包容着阳光和阴霾,他早便知道了。
他知道林越一直守着南晚,不是因为什么朋友之义,而是林越一直喜欢南晚。
他十年前便看清了。
所以十年前的他才防着林越,防他防的紧了,南晚还很是不解发问:“燃哥,你对林越是不是有意见啊?”
时燃接着林越的话:“若你早点知道我是这样卑劣的人,便不会让我接近南晚吧。”时燃眉眼阴沉,藏着无数阴郁:“是啊,我这样卑劣,如何能和她一起呢。”
林越冷笑:“你不爱她,何必惹她?”
时燃抬眼盯着林越。
他不爱她?
不,他最爱她。
他爱她爱到心痛,爱她到将所有感情全部付出,却不敢让人知晓,只敢一遍一遍欺骗他人亦欺骗自己,似乎他的生命里从未出现过南晚,以后也不会有这样的一个人。
但一日一日辗转反侧的失眠夜,一件一件买回来藏起的高定,一束一束送出的满天星,都在告诉时燃,他爱恋的姑娘,渴望的姑娘,却永不能在一起的姑娘,真的离开了。
是他亲手毁去了她的骄傲和幸福,那么他之后一辈子,时时活在思念和苦痛中都是自己咎由自取,无话可说。
时燃笑了。
笑得很大声,笑着笑着,似乎是因为表情太夸张了,眼角不由渗出了泪。
“你知道吗,林越。有的人,能保持自我地活着,就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了,又如何能奢求爱这种东西呢。”
时燃笑弯了腰,终于低下了他坚持高傲的头颅,在这个以前并不如何在意的情敌面前,露出尘埃的一角。阴影投下,他觉得浑身冰冷,心跳加快,右手甚至开始不受控地开始颤抖。
“你放心吧,很快的。”时燃喃喃。
“什么?”林越听不清时燃说什么,只是觉得现在的时燃非常奇怪,皱眉:“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时燃喘着气,用了十分的力气和意志压抑内心的黑暗。
——很快,这样荒唐的重逢就要结束了。之后,回到各自轨迹,不复相见。
时燃慢慢直起身,看着林越。
他缺席了南晚的十年,都是这个男人在陪着她,他们亲密无间也相互依偎。
是他,这个叫时燃的人伤害了南晚,而林越,从不曾卑劣如他。
“以后……”时燃顿了一下,低哑的声音似乎是哽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