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停下的雪又在深夜下起来,地上堆了厚厚的积雪,被常朔连夜叫到常家的人踩出许多凹坑。
常朔长身立在楼顶,睥睨脚下,漆黑肩头和发顶落满洁白。看着一条条脚印,想起下午苏清冉印在雪地上的那个。
几个小时前他还拥抱着她,那个泥人也还没送给她。
人要救,但计划也要照常进行,不仅是为了他自己,更为了女人和孩子。
这些人进到常家,都觉得今天的大宅院与往日不同。阴冷不是同一种,唯一不变的是一脸漠然的男人。
平静的目光下暗藏潮涌,化作汩汩寒风,冰冷胜过水汽凝成的冰晶。男人感觉到身侧眼神的恶意,他用余光分辨着位置,不动声色锁定了一个人。
他记得这个人是跟过常峰的,也是在常峰死后唯一一个没有过来要他主持公道的人。
像这种墙头草,用不断背主求荣的方式来牟利的,自然也不会真的忠心于他。
长桌两侧坐满了人,一盘盘餐食摆上桌。
午夜十二点,散发着香味和热气的食物让气氛变得更诡异。餐厅里很安静,只有往来佣人的脚步和盘子磕碰桌面的声音。
藏匿在众人中的男人收回了目光,将视线范围局限在面前的盘子上。他眼神里充满了算计,眼珠子动得飞快。
终于,开始有人吃东西,也有人陆续走动在周围。他趁乱跑到洗手间里,摸出手机,即使单独处于一室也依然小心翼翼地调小了屏幕亮度。
“嗒嗒。”
他按下一串乱码似的数字,门蓦地被人从外面敲响。
“有人!”
他收起手机,心跳如同擂鼓,整齐的衣领绵延汗水,此时成为难捱的束缚。
他和门外的人都静默着,良久,几不可闻的呼吸声消失,他抹去已经淌到眼里的汗,扯开领带继续。
“嗒嗒。”
门又响了两声,他看着这扇诡异的门,比刚才更紧张。
“呯呯!”
门锁被两枪打烂,摇摇晃晃挂在烂木头上。矜贵高雅的男人站在门外,枪口周围的空气还在波动着,对比他的狼狈,男人高傲且整洁,眉眼俊秀的颠倒众生。
常朔嘴角笑着,漆黑的眼瞳眯成一条直线,没有给他辩解的机会,也没有辜负第叁颗子弹,直接射到他的眉心。
常睿是不傻的,这种人只能做走狗,不会告诉他什么有用的信息。
常朔其实浑身正在颤抖,他的女人安危难测。可死人不会泄露他的秘密,由他自己亲自拖着柔软温暖的尸体,用这人仅存的余温暖着自己早已经冰凉的指尖。
众人喝着羹汤的手停了一瞬,看着男人拖着尸体从他们面前走过,咽下最后一口汤。
常朔转过头,已经变长的刘海挡去一半锐利瞳光,棱角分明的下颌微微抬起,倨傲而清冷。一些从没见过的人从他两侧开始向众人包裹,露出西装的白色袖口沾着红色血迹。
他说:“你们是忠于常家,还是忠于我?”
筋疲力尽的女孩退到无路可退,她身后是一扇上着链条的大铁门,接缝锈迹斑斑。出口就在咫尺,可她打不开缠绕的锁链,就算是纤纤玉指已经鲜血淋漓,还是撕扯不开它。
“沉严哥!”
她终于被男孩抓住了腕子,少女曾倾心过的清隽俊颜蒙着黑气,沉严将她的手臂带到头顶,让整个身体再无庇护。
随后摸上她的肚子,开始按按用力。
“唔别碰他!”
胎儿在用自己的方式反抗伤害,沉严被小脚丫踢了一脚,不断凸起的肚皮一次又一次提醒着他的屈辱,这个本该是自己女人的姑娘,怀着别人的孩子。
“啊”
力量越来越大,他要把这个孩子扼杀在母亲的子宫里。苏清冉痛得侧过头去,眼里充斥上雾气,反抗不过沉严,只能将自己最脆弱的腹部暴露给他。
“这么沉不住气啊。”
光线乍起,一个她从来没听过的声音出现。隐藏的电梯打开,一个男人将沉严拉开,力量之大让两个男人的手臂一同泛白。
“但是不行,她还得借我用用,就明天晚上,用完一定还给你。”
常晏安抚住暴躁的男孩,嘴上在安抚,手下却是毫不留情地将他甩了出去。
沉严碰到一个“摆件”,那些颇有墨西哥风情的装饰物,囚禁着无数冤魂。也让他更清醒,这个时候不该得罪常晏。
苏清冉没放松,虽然孩子短暂逃过一劫,但也不过是落入另一个魔掌中。
常晏向后伸了伸手,带到她面前一件雍容的毛皮大衣,优雅的孔雀蓝色,肌肤被衬托得莹白如雪。
挂着泪珠的羽睫轻微摇晃,反射灯光粼粼。常晏伸出手抹掉,用眼神威胁着她不许躲。
他捏着她精秀小巧的下颌,水亮的杏目晶亮,她都怀孕到这个月份,身上却没生出半点多余的肉。
是一张不施粉黛就能魅惑他人的脸,也是能随意弯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