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月时不时偷瞄她,见对方没什么表示,掩盖住面上的失落,依旧维持着礼貌的笑容回应。
等同周迎分别,回家路上,黎明月才提起:今天上了书法课,老师说让我参加滨大书法展。
可以啊。沈砚冰开着车,不过要提供身份信息吧?
黎明月点头,补充:参赛要求是在校生。
美院的书法老师怎么说?沈砚冰停好车,看向她,我记得这种展览一般有推荐名额。
沈砚冰想得不错,滨大书法展主要面向在校大学生,含金量不算太高,确实有书法老师主动向黎明月抛出了橄榄枝,但黎明月却觉得不太好。
我不符合参赛规定,这不太公平。公主殿下意外的执拗。
沈砚冰正对着前方车窗,仿佛看见了早年的自己。
她顿了顿,道:不要浪费机会。
黎明月垂眸,沈砚冰瞥了她一眼,你现在需要的是参展的经验。
年轻人总是生怕打破规则,对社会的弯绕关系避之不及,似乎一沾染上自己就成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小人,只好苦苦用清流楷模来作自己的精神支撑。
沈砚冰已经过了那个青涩的年纪,看待起圈里的关系已经不复当初的尖锐。
公主殿下在皇宫生存这么多年,自然不可能真的那样纯白无暇。
但初来现代社会的她,对现代的所有规则都保持着一套敏感的敬畏。
黎明月看着她,没有再坚持,我会认真准备的。
沈砚冰放松一笑:不用有心理负担。
你要做的就是发挥出自己的水平。她的右手搭在黎明月肩头,有人愿意推荐你,说明人家看得上你,如果你没法让人满意却上了推荐,那才叫不公平。
滨大书法展能出现优秀甚至出圈的作品,是他们的荣幸。
耳濡目染这么多年,沈砚冰心中的底线依旧很明晰。
黎明月定定看着她,她感到肩头一阵发烫,那股暖意沿着经脉一路涌上心头,这一刻,她真切地体悟了价值感。
之后的几天,沈砚冰注意到,原本习惯晚上看书的黎明月开始练起字来。
学校的书法课太少了。对她也太基础了。
黎明月没提自己在班上因为书法地位从小白一跃成为大神的事,连书法老师都敬让她几分,甚至在她写字时总忍不住转悠过来。
书法是一件很讲究状态的事,王羲之酒后一幅《兰亭集序》千古留名,之后多次重写却总不如当初的韵味,黎明月不敢同这神来之笔较量,但也愁着现下的手感。
浮躁,心不稳。
沈砚冰提的参展经验确实重要。
黎明月瞄了一眼,沈砚冰正在沙发上抱着笔记本电脑打字。
键盘声音很小,敲击频率也很低,显然对方状态也不佳。
两人的视线陡然相撞,黎明月装作不甚在意地移开,沈砚冰却站起了身,进了卧室很快又换了身衣服出来。
你要出门吗?公主殿下忍不住蹙眉,现在已经晚上八点多了。
对方显然也没有带她出去的意思。
沈砚冰颔首,有朋友约,晚点回来,不用等我。
黎明月眼睁睁看着门一关,背影消失不见,手中的毛笔压在纸上,漾开一团水墨。
买的墨水质量果然不如砚堂研磨出的墨,她乱七八糟地想,沈砚冰要去哪里又要去见谁呢?
沈砚冰当然没义务同她报备。
她又去了那家清吧,罗嘉宁和她的调酒师女友依旧你侬我侬,见到沈砚冰面露惊喜,你可有段时间没来了!
罗嘉宁绝口不提之前徐诺的事,笑嘻嘻地给她点了杯度数不高的鸡尾酒,来艳遇吗~
沈砚冰轻笑,在家太闷了。
黎明月对她的打量太过明显,扰得她也跟着心神不宁。
独守空房当然闷!罗嘉宁立马来了兴致,沈砚冰出了名的宅,什么时候见她说过家里无聊!
沈砚冰难以和她解释,笑了笑,如果不是合得来,就算住一起也是徒增尴尬罢了。
她说得不太客气,本来意指黎明月,脑海里却闪过和徐诺在一起时的场景。
罗嘉宁自然附和,四处打量着,很快锁定目标,弯身悄悄道:六点钟方向,最近新来的常客,风情大美女,认识一下?
沈砚冰抿了口酒,不太感兴趣,她以前状态不佳时经常来这边散散心,并没什么其他活动。
她垂头,把散下的头发往耳边一撩,忍不住想黎明月在家做什么公主殿下脾性时大时小,时常能感觉到对方在她面前的收敛和伪装。
在宫廷背景下生存下来的民间公主,是她大意了才会简单将她归类到小绵羊。
她摇晃着高脚杯,兀自笑出来,觉得自己未免把人想得太过阴暗。
说到底,只是一个误入现代的可怜女孩罢了,什么都不懂,依恋她一点无可厚非。
我不能犯错。沈砚冰自语,心里又强调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