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死了,整个太子府都对此讳莫如深。
只是用一块白布将她盖着脸,在棺材里胡乱塞了几件衣服就匆匆下葬了。
可怜那位嫡出的小郡主,刚生下来没多久,连眼睛都没睁开就也要被太子活活摔死。
她自生下,不哭也不闹,就静静的闭着眼睛,只有胸部间或的一起伏才能让人意识到这还是个活物。
此刻她被高高扬起,襁褓被冷风吹开,众人不忍心看纷纷闭上眼睛,都在等落地时的那一声沉闷,过了很久却终究是没有听到。
睁开眼,只见皇孙骊玄稳稳当当地接住了小郡主,展开外袍将她护在怀里取暖。
她好凉,就像是抱了一块寒冰般,他又低头看了她一眼想要确认她是否还活着,却正对上那孩子如雪般的眼睛。
他心里“咯瞪”一下,难怪他们一致要把她摔死,这双眼睛在北国,即使是对于妖类的他们而言也实在是不吉。
太子侧妃——骊玄的生母此刻终于像是如梦初醒般尖叫起来:太子爷!您怎么忍心呢?太子妃姐姐总归是父皇亲订的太子妃,尸骨未寒,摔死这孽障事小,惹他老人家不快事大!”
太子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先太子妃是个很和蔼的人,对下人们也从不肯说一句重话。
眼见得太子松口,下人们赶紧七手八脚地把小郡主抱了下去,生怕他再次反悔。
从此骊玄再也没见过她,只是听说她被囚在密室里,除了一个乳娘外不许和任何人见面。
也许是自己亲自为太子订下的太子妃死得太仓促,下葬也未免过于潦草,老皇帝烦闷了几日,愈发觉得无法掌控这位羽翼已足够丰满的太子。
没到一年的功夫,也在惴惴不安之中轰然驾崩。
随着太子继位,接下来的事情一切都显得那么水到渠成:太子侧妃被封为皇后,骊玄作为嫡长子立为太子留居在东宫,只有那个被视为不祥的小郡主如同凭空消失了一般。
直到很久之后,他才打听出小郡主到底被关在了哪里。
这是座大宅子,看起破破旧旧的,像是荒废了很多年。
骊玄敲了敲门,并没人回应,索性用法术穿墙入院。
很冷清,没有看见一个人,也没有听见一点声音,整个宅子里都散发着一股子潮湿过度的霉味。
“有人吗?”他试探性地向里喊了一声。
“你是谁?”小姑娘看起来就像是人类幼崽十岁左右的样子。
一头黑发,长长的都要拖到地上了也没有人帮忙扎上。
天已经有了些寒意却还只穿着件极宽大的成人罩袍,赤脚站在离他五十米左右的地方。
怀里还抱着个不知从哪捡来的妖兽头骨。
“我是你哥哥骊玄。”骊玄一见她眼睛就知道她的身份了——这正是当年那个他救下后一直被囚禁的小郡主,“照顾你的宫人们呢?”
“我叫暮雪。”暮雪把头骨小心翼翼地放到地上,怯生生地走到他面前仰起小脸,“嬷嬷和姐姐们已经很久都没有来过了。”
这就是他的亲妹妹,北国的公主啊,此刻竟如此落魄,骊玄心里酸酸的,一见她还光着脚生怕她继续受凉,赶紧把暮雪抱起来同时把外袍脱下来给她围住。
她好瘦弱也好小,由于太子侧妃指使宫人们长年的虐待,其发育程度也远远低于同龄人。
那天回去后,骊玄从太子府拨了些得力的宫人送到她那里去,但下次去的时候依然少了一个小宫女。
他调理出的下人不会轻易地玩忽职守。
正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忽然又想起院子里随处可见的妖兽骨头,还有莫名其妙消失的旧宫人们。
一个大胆而可怕的想法瞬间占据了他的整个大脑。
终于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他亲眼看见她那还是幼童模样的妹妹暮雪从房顶一跃而下,扼住巷中一个歹人脖颈后,那个人就如同被吸干了生命一样瞬间化为干尸,被她用指尖轻轻一点就化作了齑粉。
“雪儿。”骊玄的声音暖暖的,却吓得暮雪直接跌坐到了地上。
被发现了。
她心里有些恐惧,那是一种在唯一一个不以异类眼光看待自己的人面前做恶事后独有的惊慌失措。
他走过来了,俯下身子,伸出手臂……
以为他要惩罚自己,暮雪吓得闭上了眼睛。
他却只是把她抱起来搂在怀里,极温柔道:“以后不要再做这样的事情了,被发现了会很惨的。”
她狐疑地睁开双眼,他的表情是她从未见过的暖日般和煦。
“跟我一起回家吧,小雪儿。”
他的怀抱很温暖,就像是记忆深处很多年前的一个阴雨天,也同样有一个人把她搂在了怀里。
从那天起,骊玄简直就是寸步不离暮雪,批公文的时候顺手教她认字,进宫请安时知道父皇母后不愿意见她也会偷偷带她去御花园逛一圈,就连睡觉时都是让管家在他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