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发育较寻常族人都迟缓许多,暮雪终究还是迎来了自己的及笄之礼——在东宫无数次上奏之后。
帝后二人照例是不愿来的,幸好朝野皆知骊玄素来怜惜这位妹妹,各自照应下典礼办得倒也盛大庄严。
夜已经深了,骊玄坐在书桌前借着点暖光再次上奏请封暮雪。北国祖制,皇族成年必封官阶入朝,只可惜关于暮雪的折子,父皇母后的态度只有一次次沉默的留中抑或毫无理由的驳回。
她什么都知道,可她什么也不说,只默默地垂眸,软软一句:“哥哥,抱抱。”
暮雪骤然闯入,还穿着白日里那套大红色礼服,珠钗乱晃,为冷峻的五官平添一抹妖艳。
“哥哥,及笄礼后,他们总会有理由卖掉我,或安抚功臣或稳固两国关系。”她紧搂住骊玄,将他扑倒在床,扯乱了太子刺绣的衣襟,尖牙在颈窝处来回试探,既像是紧张的发泄又更像是某一种小心翼翼的最终问询,“豫禾向我搭话,也是哥哥你的意思吗?”
骊玄却并不回话,只是环住腰,拂着她的秀发,一下又一下,轻啄玉耳。
自初夜后,骊玄便再不肯碰暮雪,每每被缠得起了心火,也只吻吻她的额头掖好被角就去书房独寝。
鸳鸯瓦冷,翡翠衾寒。
夜夜不成寐,拥枕啼终夕。
也许是他的一再沉默反复绷紧暮雪神经,小人儿忽然不动了,就那么静静埋在他肩头,淌出冰冷的液体。
她哥哥不要她了,没有因为任何人,就那么不清不楚的,沉默着的就不要她了,而且还要把她送给别人以绝后患。
那她和他的那一夜结发合欢又算什么。算是他的施舍么?那她又算什么?饲养的宠物么?
暮雪突然间觉得自己就像是个笑话,一个天大的笑话。
“怎么哭了?”骊玄终于从药的躁热中挣扎出神智来,他拍拍小雪儿肩膀想要安慰她,紧接着颈窝处就传来猝不及防的尖利痛感——毫无疑问,她咬得很用力,恨不得咬断他锁骨般还在细细磋磨。
“嘶——”吃痛也只是下意识这一声,骊玄并不挣扎,咬着牙任由暮雪发泄不安情绪,另一手则输入妖力安抚她近乎混乱的气脉。
许久,她松开了齿,并不看骊玄如何,急匆匆地只是要走。
“小雪儿,去哪?”骊玄受伤的那半边手臂几乎已经动不了了,只艰难着起身扯住寝衣下摆,“难受就告诉哥哥,不要伤害自己。”
暮雪回头,眉目低垂却依然难掩眸中杀意凛然。
骊玄坐实了猜想,挣扎着用另一只臂环住她腰肢,耳朵贴在侧边,强忍疼痛轻声安慰:“小雪儿,别怕······”
这种时候,怎么能放她走呢?若不是曾亲眼见她将自己锁在房间内胡乱自戕,最终奄奄一息倒在血泊之中,骊玄做梦也想不到他的小雪儿会用那种极端方式克制骤然暴起的杀意。
她的灵力很精粹,愈合伤口又快又好,甚至不会留下一丝痕迹——所以,背地里这种事情也许已经持续了很久。
他责怪着自己的粗心大意,又怨恨自己不能替她承受,只能站在结界外听心上人的剧烈喘息一点点成了似有若无的将近断裂。
骊玄那时整颗心都碎掉了。
鬼使神差地,她转身扶起骊玄,依着自己坐下。他的掌干燥而温暖,覆在冰冷僵硬的手背,令人莫名心静。
“小雪儿,你听哥哥说。上次以后,我一直很自责。”
自责?暮雪不解侧头。
“小雪儿,你还那么小,我们又是血亲······”骊玄轻抚她平坦的小腹,望着那双澄澈纯净似乎不谙世事的眼,“去年宫里那位宠妃,小产后不久就死了······”
“哥哥你若不放心,我可以喝药。”暮雪挠了挠他的手背,头倚到对方肩膀故作轻松,“我师从南成略通医理,不会有人知道的。哥哥,不会有人知道我们的事情的,我······”
我不会成为他们攻击哥哥的把柄的,如果有一天事情不幸暴露,哥哥不消你一句话我自会包揽所有,以死谢罪。哥哥你只要同他们一样指责我就好,每个人都会对此深信不疑。
毕竟,我本来就是被整个北国视为不祥的存在啊。
“唔······”
微颤抖着贴上来的,是他温暖的,柔软的唇。
“小雪儿······”骊玄扣着她的后脑,缓缓侵略,吞下她所有未言的不幸。
他滚烫的泪让暮雪彻底软了腰肢,靠在男人怀里任他索取。已至深夜寂寂,只有那一点点鱼水之声才不至于让二人都在胡思乱想中窒息而亡。
“我已经吃了很久的药。”骊玄喘息着拭去残留在暮雪唇边的水渍,“第一次用所以生效要慢些,还得再吃些时日,以后只需按年服用就好。”
“只是因为这个吗?”暮雪突然就消了气,起身将繁琐的礼服一件件解开,最后只剩件白色寝衣——骊玄扣住她的腕示意停止,她却并不理会,反握着那只手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