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入了刑房,土黄色的砖墙上遍布血迹斑斑的刑具,什么带刺的鞭子,胳膊粗的狼牙棒,各类拷问的工具,一应俱全,隔壁的牢房甚至还有被穿了琵琶骨,被拷问的犯人。
说完这句话之后,水牢里的囚犯却没有像之前那继续痛骂当今皇帝,而是咕咚一声沉入水中,不敢再提司马彦的名讳。他到底还是怕凌夷立马开口拔了他的舌头,令他生不如死。活到这个份上,他宁愿要个痛快,偏偏凌夷这条恶毒的疯狗只会继续长时间的折磨他。
“是!”三个审刑司司卫立正出列。
宋訾看了这几个人一眼,连忙加快脚步,继续朝着更加昏暗的内部走去,走着走着,明显能够感觉到空气变得更加沉闷湿润,篝火都罩上了罩子,地面还有小动物窜来窜去。地面上遍布着拖行的痕迹,土褐色的地面还多了一大片一大片黑色污渍,那是犯人身上滴落的干涸血迹。
凌夷问:“你们审出什么来了?”
凌夷轻描淡写道:“既然审不出什么来,下次再从他口中听到一句污蔑圣上的话,就直接拔了他的舌头吧。”
宋訾定睛一看,这人的双手双脚都带着圆形的金属锁链,黑色的锁链上锈迹斑斑,光是看着都觉得沉重。
方才对方冲着他勾唇,皮笑肉不笑的样子实在是瘆人,宋訾心里没提防,直接被顶头上司这一笑给整破防了。
骂了凌夷还不够,这人又骂起暴君来,用词十分不堪入目,稍微能听得下去的,也是诸如“断子绝孙,死后下地狱”之类恶毒的诅咒。
宋訾点点头,又摇摇头:“其实还好。”他顿了顿,大着胆子提出建议,“若是司长不愿意笑的话,大可不必勉强自己。”
下一秒,狱卒手中带着倒刺的铁棍狠狠的敲打在了男人紧紧扒住栏杆的手指上:“闭嘴!”
渐渐的,周围再一次安静下来,外部囚犯的声音也消失了。宋訾竖起耳朵,甚至能够听到流动的水声。他们走过一个拐角,突然一个疯子模样的人就扑了上来。宋訾没留神,被这个凭空冒出来披头散发的男人吓了一跳,右手放在了剑鞘处,利剑第一时间出了鞘。但是下一秒,他又把剑重新插回剑鞘之中,因为闹突然袭击的家伙嚎叫半天,根本就没能够扑上来。
凌夷的微笑僵硬在脸上,宋小七并没有自己预料的那样胆小,不是个进了地牢就吓得不行的软脚虾,说明他勇气可嘉,无论是作为宋小七的上司,还是作为陛下的
狱卒表情讪讪:“没有,他每次都是破口大骂,因为对陛下不敬,我们只好堵住他的嘴,用过刑之后,这厮就痛昏过去了。”
凌夷并没有理会这个男人的污言秽语,毕竟被关在水牢里的是对方,而站在岸上冷眼旁观的是他自己。
诏狱中再度安静下来,凌夷侧过脸,冲着一旁的宋訾勉强勾起唇角:“宋小七,跟上。”
这声骂对凌夷来说完全不痛不痒,他承认自己是个歹毒且虚伪的恶人。
对方的眼睛通红,发狂的捶打着铁铸成的牢房:“凌夷,你这条皇帝的走狗,你不得好死!”
“凌夷,你这条歹毒的疯狗!”
宋訾听到声音,略带好奇的看过去,想看看这个胆大包天的犯人长什么样子。但是对方披散着头发,被遮住了大半张脸,面容也瘦得脱形,看上去就像是一个疯疯癫癫的流浪汉。
绝大部分被审刑司人抓的人都是犯了事的,偷鸡摸狗这种轻微的罪行有官府衙门管辖,他入牢狱之中的时候,就做好了面对穷凶极恶的罪犯的心理准备,这里是大牢,又不是宾馆,环境差才正常。
这个犯人的声音像是破铜锣一样嘶哑难听,见有人看过去,他从水牢中紧紧握住栏杆,穿过了琵琶骨的锁链挥得哗啦作响。之前宋訾没注意到他,是因为这个犯人下半身都泡在浑浊的污水之中,和昏暗的环境融为一体。细看的话,会发现这人腰腹以下的位置都已经在水中泡烂了,看上去十分肿胀不堪。
“宋小七,你跟我来。”
倒是凌夷,尽管对方十分貌美,可身上的凶煞之气完全压制住了他的美貌,在踏入监狱之后,凌夷身上这种特殊的气质得到了环境buff的加成,看上去格外阴气森森。
凌夷观察宋訾神色,才道:“你可是被吓到了?”
那狱卒小心翼翼的回答:“半月以来,时常如此。”怕凌夷责怪自己失职,这人忙道,“小人每次都有教训他,可他实在是个硬骨头。”
说是审案,宋訾却并没有能在外部这几个牢房多做停留,还是得持续往内部走,期间有三个审刑司的同僚被凌夷点名:“你们几个,负责审这两个牢房,一个个分开审。”
听到这里的时候,凌夷终于变了神色:“他这样不敬陛下多久了?”
头不耐烦的用鞭子在空中甩了甩,强行用武力镇压吵闹的犯人。这里有几个牢房关押的人穿着还很鲜艳,还没有换成又脏又破的囚服,看打扮应该就是今日才抓进来的青楼老鸨和管事。
宋訾哆嗦了一下,不发一言,只默默迈开长腿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