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回头,却见那韩晓虎立在门口,两眼带笑,双手在作着节拍。刘进恼他先前在宴席上的那番话,抢出门问:“你在干甚么?”韩晓虎不惧他威势,勾唇笑道:“总算你还有那么一点良心。”
刘进不解,问去:“你这话甚么意思?”韩晓虎道:“你不是想知道这里为甚么会变成这样吗?你跟我来!”刘进问:“去哪里?”韩晓虎不答,步子加急,一会消失在院中,刘进赶上,静云想了想,抄起桌上的包子,急急跟随。
三人出了府门,走在大街。刘进跑去问他:“小鬼,你到底要带我们去哪?”韩晓虎回眸一笑,说道:“街上!”话落,转身就走。
刘进有气,指着韩晓虎的背影,骂去:“你这小鬼当真调皮,这里不是大街吗?”韩晓虎回头,又是一笑:“那你敢不敢跟来?”刘进咬牙,说道:“本王有甚么不敢!”说时去追他。
二人一少一小,均是轻功绝顶之辈,一旦较起真来,不免各展所长。静云功力,较之二者,要逊一筹不止。才片刻工夫,街上已没了二人身影,她追得娇喘吁吁,后面唤道:“喂,喂,你们俩别跑那么快嘛?”实在不行了,停下歇气。
直抚胸口,勉强让气顺了一些,唇干骂:“进哥也真是的,跟一个小孩子生甚么气,至于……”抬起头来,眼见前面岔口路多,“糟糕,他们到底走哪条?”回顾四周,顾盼了一下,静悄悄地没有一个行人,轻风向晚,好似一座死城一般,身子一哆嗦怕了,快快去追。
韩晓虎仗着轻功,在大街小巷上拐来转去,终于在一处市集停下步子。刘进追来,喘息嚷:“喂,小鬼,你该告诉我了吧?”韩晓虎不答,双目直勾勾只盯着周围的一切。
刘进顺他目光看去,只见街道萧条,路中墙角石阶或坐或躺、或倒或睡着好些人,他们衣衫邋遢,都是面容憔悴,骨瘦如柴,或闭目养神,或轻轻呻吟出声,一脸苦痛之状。刘进不由问:“这些人在干甚么?”
韩晓虎回眸横了他一眼,说道:“你王爷当久了,不处江湖,不明天下事,难道连乞丐也忘了。”刘进回看他,不愉道:“小鬼,你在讲甚么呀,像老和尚念经一样神神叨叨。”韩晓虎冷笑一声,才道:“这里原本是市集,雁门关最繁华的所在,贸易往来都要经过这里。”
刘进问:“那如今怎么变成这样?”韩晓虎迟疑了一下,淡淡道:“战争,这一切都是累战争所害。”刘进咬牙切忿:“为甚么,为甚么?这个世上要不断有战争出现,几时方得太平啊?”
韩晓虎叹息:“要太平?只怕很难!但凡有人的地方,便会有私心欲望和贪婪,只要有这些东西存在,世人永无太平可言。”刘进道:“我不信,如今天下在二哥的治理之下,国泰民安,风调雨顺,老百姓过着丰衣足食的日子,不知有多开心。”
韩晓虎道:“倘若国泰民安,老百姓丰衣足食,还用得着你领兵打仗吗?”刘进嗫嚅:“这个……”韩晓虎笑道:“太平,那只是短暂的,只有消灭邪恶之心,那才是真正的太平。试问古往今来,有谁能够做到?”
刘进心下一动,不由问:“你这一番话,是听谁说的?”试想一个十岁龄童,哪能有如此深刻的入世见解,分明不是出自本心。
韩晓虎被他识破,不免心中一惊,正要借故开溜。哪知适才刘进一番嚷叫,惊醒了街上的人。看见二人衣着不俗,这些人争先恐后跑来乞讨:“大爷,行行好,我已经好几天没吃东西了,求您施舍一点,菩萨会保佑您的。”
刘进摸了摸身上钱袋,将仅有的几十两银子拿出来分给众人。岂料这些人拿入手里之后,用牙齿咬了咬,臭骂:“这是甚么呀,那么硬,根本不能吃。”说完就丢弃一旁,刘进大叫:“喂老人家不能仍,那可是银子啊!”
老儿道:“人都快饿死了,银子有甚么用?”刘进辩驳:“怎么没用,有了银子就可以买东西吃,你们也不用饿肚子了。”那些人骂他:“神经病你,这里被吐蕃军围困了那么久,出又出不去,能买甚么来吃。”
眼见人潮汹涌,饥饿的人越来越多。刘进身子不断被挤退,问韩晓虎道:“小鬼,怎么会这样?”韩晓虎也被一众饥民挤得险些窒息,艰难道:“你以为有钱真的能让鬼推磨么?有时候粮食才是王道,亏你这个王爷有饭吃已经相当不错了,还在那嫌东嫌西。”
刘进面上一烫,极是羞愧,只问他:“如今该怎么办?”韩晓虎生气:“怎么办?你问我,叫我去问谁?你这么大个人了,难道不懂动动脑子。”他越说,刘进越觉惭愧,把个头垂得更低。
正闹间,忽闻西首传来一句女音:“大家快过来,我这里有东西吃?”一听说有东西吃,这些人不管真假,一窝蜂抢去。
二人喘了喘气,刘进歇力道:“我的妈啊,宁可得罪疯子,也不要招惹饿鬼!”忽见静云冲二人招手:“快,快过来!”刘进傻笑一下,起步道:“云妹,原来是你救了我们。”
静云闪上,忸怩道:“哪有,全依仗那几个馒头!”刘进气定,连声道:“还好,还好,你带有东西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