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对于的场静司而言,他之后的很多年里,都会无端想起这个寻常的傍晚,他在这一天里窥见了的场灼平稳外壳之下不轻易示人的一隅。晚春的阳光将影子拖得很长,逢魔时刻,空荡荡的靶场里,面前的那个人表情显得熟悉又陌生。
我有一个想法。
他说:还需要很多人配合,而且不够完善,说不定得等很久很久才有实施的机会,还未必能成功而且成功以后也不会给的场家带来什么好处。
那你还来跟我商量?
的场静司显得有些无语。
所以我才来和静司君商量。
对方笑起来:而不是和的场家第二十七代的当主啊。
之后又过了三个月,的场灼照惯例接任务出任务,在全日本各个地方不断奔波;乙骨忧太在交流会的事迹被高高举起轻轻放下,毕竟没人愿意去触五条悟的霉头,纵然心有不满者甚众,在最强面前,也没什么可以辩驳的地方。
正值入夏,到了一年到头咒灵最多的时候,就算是名义上背负着要遏制乙骨忧太的这份工作,咒术界也没办法让一个工作效率奇高的咒术师拘在高专,于是的场灼心平气和地在某处学校里一箭解决了咒灵,却没有立刻就将帐升起,而是几步爬上附近的一棵树,将手臂探进树洞,轻轻掏了掏。
冥前辈的记录里,这里应该是一处咒术界存放咒具用于作镇物的地点。
果然,很快就让他发现了端倪,树洞当中触手一片冰凉,的场灼收回手臂,从树洞当中掏出了一个透明钢化玻璃罐。
罐中漂浮着一只眼睛。
第43章
死去的咒术师,变成了咒具。
那一刻,的场灼坐在树权上,一条腿趿拉下来,手里握着那颗漂浮的眼珠罐子,沉默良久,而后竟然低声笑出了声。
无数纷乱的线索被扭在了一起,此时再无别的可能。有一个人或许是人,亦或许是妖怪,或许是别的什么东西,总之对方一定有什么漫长的计划,从平安时代一直延续至今。
而现在,从平成年代才开始溯源的他,终于在摸到特级门槛的年龄里窥见了这个漫长蛛网的一角。
他仍把那个罐子原模原样放了回去,从树枝头跳下来,掸干净身上的碎土,仿佛一切都无事发生,紧接着,帐升了起来,天空一片澄净,太阳光直射下来,晒得让人头晕目眩。
又是一年夏天,在踏上咒术师这条道路之后,他经历过十几个像是这个夏天一样的夏天。蝉鸣,斑驳的木漏树影,丛生的杀也杀不完的诅咒,比起普通人印象里的花火大会和暑假,还是这些内容更加印象深刻。
校门口,一辆黑色轿车正等在那里。
伊地知下车来拉车门,车内的冷气呼呼地吹:辛苦了,灼前辈任务还顺利?
顺路的二级咒灵而已,没有什么顺利不顺利。
的场灼轻描淡写地回答:本来就是其它工作的添头,正好一并解决而已。
看看,这才是靠谱咒术师的态度!伊地知洁高简直要流下宽面条泪,开着车很快上了高速:这次是回高专?您应该有段时间没有回去过了?
不知不觉地,因为乙骨忧太的缘故,的场灼的工作范围不断向北平移,从以京都高专范围为中心逐渐调整到了东京高专。在京都买的公寓也不再堪用,他原本打算再在东京租套房子,结果五条悟大手一挥,说自己的住处和高专的教师公寓都可以去,实在不行的话成排的学生宿舍也能凑合,新找住处实在很没必要。
而且你是每天都要练箭的吧?难不成要去日本弓道协会旗下的弓道场里办会员卡?
五条悟说:反正现在高专也没有别的弓箭使,弓道场只有你一个人用,又不碍事。
说得很有道理,如果不提这个人的私心,和闪闪发亮的眼睛,看上去应该更有说服力一些。
不过的场灼还是答应了既然已经远离了咒术师权力核心的京都,他乐得将这些生活当中小小的僭越和逾矩视作是对自己又努力工作了一天的奖赏。
经过前几届学生的一致提议,东京高专里除了自贩机以外,夏天还额外提供一个时刻充电的小冰柜。冰柜里装着学校统一采购的冰淇淋,学生有需要的话,也可以自己购买饮料冻在里面喝,左右不过这几个学生,管理起来也格外方便。
冰淇淋见者有份,全部免费,算是对夏季高温还要当童工加班的一点点补偿福利。
的场灼掀开冰柜,里面整整齐齐地码放了一排的饮料,饮料上面用胶带粘着名字,左起第一排开始写着忧太,熊猫,真希,还有几个不那么熟悉的高年级学生。
冰淇淋则完全是按着五条悟的喜好采购,都是些奶油浓重的甜腻口味,其中不乏昂贵的品牌。的场灼在里面挑挑拣拣,终于翻出来一根看上去爽口些的冰棒,撕开包装叼在嘴里,有一搭没一搭地往操场的方向走。
天气热得让人想要在马乘袴里面装空调,操场上都是一片在阳光下猎猎动摇的阳炎,如果没有任务的话根本不想在户外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