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歌紧张地把手指藏在袖口里,想说完就走,
“我怀疑他们的自信可能和防盗窗有关,想……申请和陈同学一起,在您出发前再次检查一次防盗窗是否被动过手脚。”
傅薄妄面色微凝,上前一步,长长的影子落在面前的小少爷身上,将那看着有些纤细的身形整个笼罩,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知道。”
夏歌紧张地咬了咬嘴唇,忍住了没有躲开,“我也确实没有证据,但是,我不想让您和那么多部下一起冒险。”
“我以为……我要是能死在外面,你会更高兴。”
傅薄妄轻笑了一声,似乎没有急于追究他话语的真实性,只是眼底的光更亮了,“毕竟你讨厌我。”
“上校,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夏歌努力不继续这个话题,硬着头皮提醒道,“这是、是关乎很多人的大事情,请您相信我。”
“我倒是宁愿你胆大包天、不分轻重,为了不丢面子,故意找了个谎话当理由来见我。”
傅薄妄再次靠近了半步,忽然抬起手,碰了他的衣服领口。
夏歌一惊,下意识后退。
“我没打算动你,不用这么……警惕我。”
傅薄妄的手悬在原地,顿了顿,收回身侧,“只是想看看,你是不是真的摘掉了我送的东西。既然连戴着它都忍受不了,这么着急来亲自见我干什么?”
“上校,”
夏歌有点急了,觉得这人怎么说话说不通呢?他偏头看向一边,手指不安地扣着,语速都变得快了起来,像是没有太多的耐心,
“讨厌您是我自己的事,作为阿九的朋友,我无法原谅您,但这不代表我恨您恨到希望您去死,不代表我想让违禁品彻底失控害了更多人。”
“原来林少爷这么公私分明。”
傅薄妄垂眸望着他,本来想说一些更合适的话,心底却越发烦躁起来。
就像是有什么火星终于找到了干枯的枝叶,一旦开了头,就别想轻易收住。
某种冲动驱使着他,让原本临走前再看一眼、再见一面就满足的心变得更加贪婪。
傅薄妄伸出手,碰到旁边的门,在把手上反锁。
“我可以相信你的话,立刻延迟去邻星的航班和任务,负担起打乱计划,再检查一次的责任。”
“那就好……”
夏歌猛地松了一口气,总算放心些,但瞧见门被反锁,又在另一种层面上提起了心。
“你把头抬起来,看着我,不许躲,”
傅薄妄微微低头,像是说悄悄话一样小声说着,“我就像你希望的那样去做。”
夏歌:“……”
“就算是提前检查,知道有陷阱了,我也可能会死在那里的,”
傅薄妄见他不动,整个人僵硬得像是面对洪水猛兽,自嘲地笑了一声,“你还真是讨厌我到看一眼都不愿意?林玉音。”
夏歌险些抬头了,明显地动摇,甚至开始怀疑自己,到底在坚持什么?如果今天到最后还在表达抗拒和讨厌,如果上校真的死了,会不会后悔?
可一切的动摇,又在对方说出林玉音三个字时戛然而止。
夏歌闭上眼睛,“对不起。”
他不是林玉音,而林玉音也不是值得让上校这样信任的人。
也许到了邻星,他们就会正面对上了。
上校会见到真正的林玉音,或者发现真相。
到那个时候,上校就会后悔现在这样抓着自己说话了吧?
夏歌后退一步,后背贴在了墙上。
“上校,我不会要求您为当初阿九的事道歉,对您来说,阿九也好,邻星的那些也好,都是违禁品,如果您后悔了、道歉了,就不是那个最厉害的、能保护一切的上校了。”
傅薄妄沉默地望着他,墨绿色的眼瞳中亮起的光,也一点点黯淡下去。
“您有自己的原则和坚持,我知道的。所以,也请您不要强求我改变自己,放弃朋友,转而去体谅您。”
夏歌认真地,一字一顿地说着,“我做不到的。”
咔哒一声,夏歌没有再多说,打开那个门上的锁,离开了房间。
身后,傅薄妄独自站在房间里,良久没有说话。
候机厅是露天的。
阳光逐渐变得黯淡,来到与夜幕交替的时分。
陈笑年来回踱步,等了很久很久,终于等到上校放松口风,允许他进去,和小夏一起重新检查要被带走的那一批‘防盗窗’。
……
民用太空港口,一个身穿白衬衫的青年拉着一个行李箱,轻声哼着歌,走过一道安检门。
一架私人航空船已经备好,他戴着遮阳的帽子,戴着深色的墨镜,很快穿上了专用的轻薄航空服,准备前往邻星。
林玉音落座后打开了临时的智脑,朝着通讯录中的陆行深最后发出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