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因为奖项本身被人记住的人终究会被遗忘。”
裴延静了会儿,“这是对我的赞扬吗?”
“不是。”周达非坦率道,“这是对你的激励。”
“.........”
“《左流》毋庸置疑是这届银云奖最优秀的影片,但这一定程度上是对手式微衬托出来的。”周达非毫不留情,“如果你对上的是当年夏儒森的《流苏》,甚至是有沈醉参演的《春栖》,结果都可能会不同。”
“.........”
“当然,这也是对我自己的激励。”周达非说。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我知道这一两年你有多努力。”裴延终于收起标志性生人勿近的冷脸,露出了今晚第一个发自内心的微笑。“你一定会成为全中国最好的导演。”
裴延长得好看,只要神色稍柔和几分就令人如沐春风,可周达非却露出了有些怪异的神情。
“...怎么了?”裴延问。
“曾经也有一个人,“ 周达非摇了摇头,像是觉得有些好笑,”跟我说过同样的话。”
裴延皱了皱眉,心里有点儿不满,“谁啊?”
“赵无眠。”周达非说。
“.........”
“.........”
赵无眠三个字像个开关,一下子唤醒了过多的回忆,把洗手间内的氛围从理性客观的艺术探讨往旖旎暧昧的方向拽了拽。
“不过他应该是鼓励我。”周达非说。
“我不是。”裴延走得离周达非近了点儿,“我真的相信你会成为最好的导演,而我会满心期待地等着那一天。”
周达非平静地看了裴延一会儿,没有拒绝他的走近。
洗手间内吊着的灯在大面积镜面和地板砖的反光下亮得可怕,照得人一丁点儿东西都藏不得。
“你现在还在喜欢我吗?”周达非直直地看着裴延,觉得自己好像闻到了他身上似有若无的香水味儿。
“对。”裴延也不否认,“这会对你造成困扰吗?”
一个标准的回答应该是:不,喜欢我是你的自由。
可是周达非想了想,“会。”
“......”
空间里响起典礼开始前的礼乐,回声悠长,这首曲子是银云奖的标志。
“走吧。”周达非说,“颁奖典礼你总还是得去。”
裴延有些不太情愿。他难得见到周达非一次,不希望这场对话这么快就结束。
然而周达非却把裴延的不情愿误读成了对没有得奖耿耿于怀。
周达非推开洗手间的大门,裴延迟缓地跟上,脚步声有些拖沓。
“其实...列夫托尔斯泰也没有得过诺贝尔文学奖。”周达非忽然没头没尾地开了口。
“嗯?”裴延一愣。列夫托尔斯泰这个俄国名字让裴延终于想起了今晚最该说的事。
列夫托尔斯泰-普希金-奥涅金-
奥涅金话剧的纪念品!
周达非却不知道这个纪念品的事儿。
他还沉浸在自己的思路里,边想边列举,“乔治奥威尔也没有,普鲁斯特也没有,博尔赫斯也没有,纳博科夫也没有...还有,”
“我给你买了奥涅金的纪念品。”裴延突然转到周达非面前,借着身高优势拦住他,“上次去看话剧的时候买的。”
“什,什么?奥涅金?”周达非一愣,过了会儿才反应过来,“哦,在哪儿。”
典礼的第一段礼乐已经结束,却还没传来主持人经话筒放大过的声音。裴延经验丰富,他明白这是因为自己尚未到场,主办方怕出现直播事故,只能强行拖延时间。
裴延立刻拉着周达非又进了洗手间,现在外面找自己的人一定很多。
裴延把门轻轻关上,“在我家。”
“.........”周达非一头雾水地被再次拖进洗手间,有点儿没太明白这段对话有什么必要藏着掖着。
奥涅金话剧的纪念品...是什么见不得光的东西吗?
“我一直没有什么机会见到你,也不知道你今天会来。”裴延补充道。
“...哦。”周达非看了眼时间,典礼已经开始五分钟了。
和裴延不同,周达非还是挺想现场看看银云奖的颁奖仪式的。
“那行,”周达非急着去颁奖典礼,却也不想放弃奥涅金的纪念品。他干净利落地推门出去,“今天奖颁完我去你家拿。”
第106章 我也投了《左流》
裴延整理好心情,慢悠悠地晃进颁奖典礼现场时,距离预计的开始时间已经过去将近二十分钟了。
他神态悠闲举止慵懒,坐下后很不走心地说了句抱歉,落在嘉宾席一众已经知晓结果的人眼里活像吃错了药。
杨天压低声音道,“你去哪儿了!”
“洗手间啊,”裴延嘴角噙着一丝淡笑,“不是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