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是在现场买的?”周达非感到不太真实,“怎么不寄给我。”
“嗯。”裴延靠在书桌旁。他点了下头,忽视了周达非的第二个问题,“是在中场休息的时候,我知道你应该不会来了。”
“奥涅金的话剧...”周达非也没深究。他抬起头,灯光在他眸子里折射出一抹微颤的亮色,“现场感觉怎么样?”
“很好。”裴延迎着周达非的目光,“当我知道你是因为在外地拍戏才错过它的时候,我真的意识到你为你的工作付出了太多、太多。”
周达非有一瞬间的晃神。
“你今天晚上说话真的有点像赵无眠。”
“.........”
周达非又低头扫了眼场刊上的奥涅金,“你知道我为什么留着赵无眠送的那张票吗?”
裴延隐约能猜到点儿,却没有应声。
“那天晚上,我原本是要跟他一起去看奥涅金的。可是,”周达非顿了片刻后笑了,“某个操蛋的导演培训班开课前空降‘大佬’导致开班时间提前。”
“.........”
“说句实话,我那晚到了宾馆才知道所谓的大佬是...”周达非笑容一收,“你。”
“.........”
“我当时差点被这货不对板的培训班气死,满腔都是错过奥涅金的悔恨,所以才一个人跑到平台吹冷风。”
“货不对板?”裴延不太满意地挑了下眉,“你对我的行业地位有什么意见吗?”
“行业地位?对我来说,这是个很有门槛的词。”周达非放下奥涅金的纸袋,“在我看到《左流》之前,严格意义上你在我心里是没有电影地位的。”
“你是得过金翎奖,但我一直认为:因为奖项被人记住的人终究会被遗忘。”
裴延静静地听着,这次却没有反驳。
“赵无眠送的那场奥涅金...”裴延不知不觉离周达非近了几分,他的面庞近在咫尺,“你是因为没看才一直留作纪念吗?”
“确切的说,”周达非神色微动,嗓音有点哑,不知是不是吹了风,“留下它是为了时刻提醒我为了梦想牺牲过什么。”
裴延想起周达非这两年来头破血流的打拼,想起他位于小巷交错里的老破小住处,想起他繁重艰辛的工作和对于裴延来说少得可怜的薪酬...周达非想要的一直都很简单,他要梦想,他要独立和自由。
这万千思绪在裴延的脑海里呈无限种可能的发散和组合,到最后落成一句:他们尊重我是因为你,不尊重我也是因为你。
裴延没有亲眼见过这种场合,但他可以想象。
裴延痛苦地闭上了眼,心疼让他的克制难以为继。再睁眼时,裴延指尖微颤,轻轻地靠近周达非的脸颊。
周达非没有拒绝裴延的靠近,甚至似有若无地微抬了下脸迎合裴延的掌心。
“你回来吧。”裴延终于说出了这两年来一直没有机会宣之于口的话,“我不会再管你了。你想拍什么就拍什么,想让我帮你多少我就帮你多少,想我们是什么关系就是什么关系。”
周达非没有说话,他目光沉着,像训练有素的科研人员在观察显微镜下的细胞。
有那么一瞬间,裴延几乎觉得周达非真的在考虑他的提议。
他又凑近了些,嘴唇翕动,“宝贝。”
然而周达非却状似随意地偏过头去。他吸了下鼻子,像是对裴延身上的香水有些过敏。
“不了吧。”周达非说。
裴延的一颗心沿着既定的轨道失落地滑向谷底。
“那我们...”裴延周身浓烈的爱意和占有欲让他无法后退。他在距周达非鼻尖半厘米处顿住,用气声说,“今天晚上呢?”
周达非却若有所思地看着裴延,既不推拒也不迎合,“你真的不知道今天我会去银云吗?”
裴延笑着摇了下头,“我真的不知道。”
“宝贝,我承认我没有把奥涅金的纪念品寄给你是有私心,可我真的不知道。”
“我只是在等待你所说的:有机会的时候。”
周达非也不知信了没有。他轻轻哼了声,近距离下听起来像一声微妙的呻吟。
裴延敏锐地注意到了这个细节。他试探性地摸向了周达非的腰肢,同时在他鼻尖上轻啄了下。
周达非没有拒绝裴延的所有动作。他们在某种程度上对彼此已经熟悉到了一种难以拒绝的程度。
“我想去影音室。”周达非说。
“好。”裴延不会拒绝周达非的任何要求,尤其是在这个时候。
“要放点什么吗?”打开影音室后,裴延问周达非。
周达非自然熟稔地靠在了影音室地上的巨型软垫上。幕布上现在没有投影任何东西,是它原始的纯色。周达非微微偏着头,像在仔细思考裴延的问题。
片刻后,周达非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想好了?